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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几乎是一瞬间便停了下来,清晨的阳光终于撕开了沉闷灰暗的天空,将光芒重新洒到龙啸山脉中,被暴雨浸湿的泥土如水晶一般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战争在暖阳下迎来了结束,剩下仍存活着的兽族全部被暗精灵和牛头魔们围困在山谷中,动弹不得,等待他们的将是来自【罪与罚】使徒的冰冷审判。
塔希把受了重伤的赫利止住血交给救治员后,在战场上找了很久,才找到已经面目全非的佩利乌斯,他已经死了,灵魂也一同在夜晚中消逝,与星辰一同长眠,他终究没能等来黎明。
佩利乌斯露出骨架的手紧握着宝具-繁星并将其高高地举起,只是掌心中的繁星早已经碎裂成六块,晨光透过破碎的守护宝具,折射出七彩的光辉,即使在日光下,破碎的宝具繁星仍如星辰一般璀璨。
塔希轻轻地掰开佩利乌斯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碎成六块的宝具拿出,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抱歉,塔希,之前我承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是现在看来,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我的灵魂也即将溃散,看来我要食言了。”」
「“不过,塔希,你可以看看你的身边,你的身边早已聚合了一批和你志同道合的伙伴,即使我不在,他们也会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塔希,可别忘了你的伙伴们...”」
「“我的小妹,你不用悲伤,只要你仍然记得我,我就永远活在你的心中。”」
「“山脉果园的一小片田里,那里一直种有涩离果,那是我一百年前为你而栽种的,只是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我也没想到,如今你能以这种形式活着归来,或许你可以去看看。”」
「“....”」
「“那么...再见了,我的妹妹,塔希·诺德。”」
佩利乌斯最后的话语仍在风中回荡。
暗精灵们在战场上高声呼喊着塔希的名字,提卡雅的名字,以及厄勒娅的名字,但塔希只是默默地抱起了佩利乌斯的尸体,菲兹和杜伊目送着塔希离开了战场。
塔希要去哪里?
她要去雪山。
此刻她已经明白,为什么那天的傍晚,看向雪山时内心会有一阵悸动。
所以,她要把佩利乌斯埋葬在雪山山顶,那里是距离繁星最为接近的地方。
一头苍翼兽从天边飞来,似乎与它主人的情绪发生了共鸣,这头苍翼兽将头压得低低的,完全没有了之前一贯的活泼。
塔希只让苍翼兽载她到雪山脚下,剩下的路她抱着佩利乌斯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向山顶走去。
积雪很深,几乎埋到了她的腰,雪山终年呼啸的狂风卷起无数冰晶与雪花,模糊了她来时的路,去往山顶的路也变得一片迷蒙,她唯有慢慢向前。
狂风吹起了塔希的发丝,头发如蒲公英般散开,她继续向上走去,怀中佩利乌斯的血肉逐渐变得暗红,一层白色的绒毛逐渐从暗红的肌肉中长出,他仿佛变成一只天鹅。
最终,她穿越了冰晶的迷雾,来到了山顶,山顶上的雪,白的发亮,白得刺眼,头顶是深蓝色的天空,是如此的深邃、悠远,像一个苍蓝色的大碗扣住了整个世界。
昨晚倾天的暴雨并没有改变这里,雪峰上仍然是那么的宁静,阳光是那么的温暖。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曾经好像来过这里,于是眼里的雪峰似乎变得和从前有些不同。
「是啊,这里并没有龙」
塔希抱着他继续朝雪峰深处走去,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冰湖,湖上的水已经完全冻上,整个湖面宛若一面镜子,照映着深邃的天空。
她轻轻地把佩利乌斯放下,找了一个能被阳光照得最久的地方,开始了挖掘,她用手刨,用烬光魔法形成的各种工具挖,将表面的积雪和深处的冻土挖出。
等塔希挖出一个恰好能放下佩利乌斯的坑时,太阳已经西斜,昏黄的夕阳将雪峰染得如同金子一般闪耀。
她将他的尸体小心地放下去,用魔力点起了一把火,火焰很快就将他完全吞没,但这一刻他似乎完全放松了下来,像是在朝她微笑。
一百年的时光,一百年的悔恨,一百年的背负着罪孽前行,佩利乌斯或许是真的累了。
火焰熄灭,余留的灰烬渐渐冷却,塔希将冻土埋了回去,用碎石为他垒起一座坟墓,最后她将一块用魔枪削好的长方形石块竖在坟墓上,一行暗精灵文字雕刻在上面:
“我的兄长,佩利乌斯长眠于此,他曾如繁星般闪耀。”
她为这座坟墓布下了一个魔法阵,只要魔法阵仍在,无论风雪多大,都无法将这座坟墓掩埋,无法将墓碑上的文字风化。
做完这一切后,太阳早已沉入地平线下,夜晚黑暗似乎要笼罩世间的一切,一枚流星从天边划过,点亮了长夜的一角,然后,漫天的星光开始在天空上闪烁。
塔希坐在坟墓旁边,抬起头,陪他一起仰望漫天的星辰。
这短短的半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
一切都宛若发生在昨天,像是一场梦,但又无比的真实。
“....”
苍穹
如此深邃
幽蓝
我曾以为天空触不可及
迷失于这个世界里
看不到一丝光亮
一切苦难是否都终将会远去?
星月夜下的约定是否能实现?
我向星空许下愿望——
愿永夜的森林永远保持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