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负刀江湖行》最新章节。
显然这并不是以退为进欲扬先抑的话术,也不是非要去揭人伤疤一探究竟,仅仅是好奇为什么这么一个为人处事教别人挑不出毛病的汉子怎就找不到个媳妇,为何自家镖局的人都说是姑娘嫁进他们家就是往火坑里推,为何撮合一门亲事能大赚一笔的媒婆都不愿意操办。
这的确能把任何人的好奇心揪起来。
这倒不是村野老妇的嚼舌根,并不会去插手议论别人的生活,只是近乡情怯这种教人心里百爪挠一般的难受任谁都不能免俗,夜三更只当用来打发仅剩这一段归途上无聊光景。
自然也不会有想的那么多,宋殳露出了些难为情,古铜色的面庞又有些泛红,这让夜三更有些好笑,真不知道这三十好几的汉子脸皮还能这么薄。
宋殳道:“我娘有些癔症,平日里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不合适就打砸叫骂,何镖头小两口要是说,也就是这点事镖局总镖把子没少操心,唉,街坊乡亲都知道,也就没人愿意进这个门。三公子要是能介绍个合适女子,可以跟人提提,找媳妇传宗接代要紧,但咱也不能害人。”
夜三更忙道:“别这么说,我真没那本事,别的事兴许能帮上忙,这件事我是没得办法,男欢女爱两厢情愿,也就不会在乎其他不是。”
宋殳嘿嘿笑道:“三公子说得有理。”
夜三更并没有急着回到夜遐迩跟前,一直与这镖师东拉西扯。
宋殳倒不像是个单纯的走镖汉子,虽有草莽气,却也能从言谈里透出些得体,相识几天还是头一次如此深入交谈,夜三更还真就对这汉子有些刮目。
是以这么几十里路走完到青泥驿馆,日头还剩半张脸,躲在半山腰,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一路闲聊,夜三更这下更是不相信宋殳表面上表现的这么憨厚。
临近那座三级驿馆,这个憨厚不憨厚另说,却绝对心眼实诚的汉子又要开始忙活,跟夜三更抱拳告罪一声,开始又从后往前一辆一辆开始盘查清点货物,从油布遮挡到麻绳紧固,缰绳牢靠到马掌磨损,他在这一队任务仅是候补,自有其他镖师带着手底下的趟子手负责这些事务,只是宋殳实在闲不住,忙前忙后。
不管是处事的情商,还是为人的豁达,这怎么都跟刚才张嘴便要讨媳妇的宋殳联系不到一块。
……
西亳长安城外东西南北八方各去一百五十里,有八处三级驿馆,接连四面八方,青泥驿便是其中之一。
三级驿馆的站长不同于二级驿站及一级一铺,这是有官秩在身的,九品小官,不分文武制,类似于官服衙门里的主簿,职位低职责可不低,俸禄少油水并不少。驿馆都是方圆百事利最大的中转枢纽所在,每日迎来送往可不是驿铺驿站所能比拟,但凡使些小手段,单是一日三餐从这些三教九流高官显贵手里就不少捞。
当驿馆站长挺着大肚子一摇三晃的出现在何字门镖局车队跟前,任谁都能瞧出这地方的油水之丰裕。
各行其事,何字门镖头何金锁付过押金便回跟着驿馆伙计离开,下头镖师趟子手该做什么做什么,有条不紊。
出门在外从不会亏待自己的夜三更自然是要选一间上房,只是不曾想到跟着伙计找到房间时,掉书袋的江中鲤便进了隔壁那间甲等房。
好似更能说明此人与富可敌国的江家关系。
寒门学子寒门学子,谁不知道寒门出贵子的道理,多少人家为了自家孩子早有出息,没落士族也好,家财万贯的商人也罢,都会刻意去营造出一个相对而言并不优渥的条件,一些大家大户甚至还会将自己孩子送到一些交通甚是不便的山中寺院道观,成心让其接受粗茶淡饭的过活,以起到激励奋发的作用。
江中鲤如此大手大脚,怎么看都不像是关中巨贾家中教出的处世行为。
说不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说不准。
一个多月里经历了恁些事的夜三更已然有些草木皆兵,现下里看什么都不自觉的警惕,在他想来,有九宫燕和将军令那般易容高手,想要换个模样接近自己那可是再简单不过。
这也怪不得他如此,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夜三更可不敢保证自己现在对上那些单拎出一个身手都比较厉害的扶瀛人能否会有胜算,甚至说能不能活命。
夜三更安顿好夜遐迩便又下楼去取回那把现下很是扎眼是以藏在货物中的长刀鸾纛,自然也是怕引人注意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没进后院,便瞧见何字门镖局里一名镖师带着两个趟子手小心翼翼的查看货物。
皆是木头,生怕受潮发霉,这几日又时不时下一场小雨,这些常年走镖的镖师自是小心。
出于礼貌打着招呼的夜三更在出现后这三人竟转身就走,话都不说一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夜三更疑惑不解,也只是拿了兵刃离开。
只是万万想不到,月上梢头,只剩一楼有几伙商旅的脚行喝着闲酒驱赶一日来的疲惫,青泥驿馆后院,火光大作,人仰马嘶。
自然没有休息,仍旧用道教吐纳法尝试恢复体内气机的夜三更吓了一跳,几日来一直疑神疑鬼的赶紧去叫夜遐迩,再听到回话后才放下心来。
推开窗户一瞧,却是草料棚失火,不管是驿馆里的当值还是众多客商,惊慌失措的提水救火。
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下去帮忙的夜三更也是害怕真有人会对自己姐弟俩出手,只管在楼上观瞧。
只是目之所及,何字门镖局那几辆马车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翻箱倒箧的不知道找寻着什么,盖着的油布已然掀到一旁,捆扎的麻绳也都解开,桃树原木滚落一地。
只是位于角落,引不起只顾救火的众人注意。
却被俯瞰院落的夜三更尽收眼底。
火光映照下,分明便是自己取刀时碰见的镖师与趟子手。
怕什么来什么,就这么邪乎么?
自己这是又要摊上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