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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一场商议辽东地区兵力部署的会议。
进行到这里，俨然变成了一场批斗大会。
而被批的人居然是崇祯这个皇帝。
饶是韩羽也有些意外，因为这并不在他的计划里。
他也不知道孙承宗为什么要这么说，感觉上，孙承宗似乎正在坐着一件并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死谏！
对，就是死谏！
本该是御史台应该做的事，此刻却让孙承宗挑起了担子。
韩羽一时心神震动，急忙朝崇祯投去目光。
只见崇祯缓缓站起身来，眉眼间的怒火已经氤氲，随时都有可能喷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一点就燃的状态。
他看着孙承宗，眼神凌厉，好似利剑：
“孙老到底想说什么？”
他想再确认一遍孙承宗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谁知孙承宗毫不畏惧的也站了起来，躬身道：
“回陛下，臣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我朝成祖年间，于谦于大学士有言，以边关将士的性命为长城，莫不如以天下民心为长城。”
“若民心离散，即便臣等守住了关宁锦，守住了长城，守住了京城，那又如何？平息了外患，内乱又起，我大明朝还有多少时间能够用来等那一个风调雨顺之年？”
此言一出，满堂俱惊。
即便是周延儒与温体仁也不由吓了一跳，骇然不已的看向崇祯。
他们知道，孙承宗这是不要命了。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研讨会，专门突然之间就玩上了命？
孙承宗可以不要命，可他们还得要啊！
“陛下，孙老舟车劳顿，刚刚抵京，想来是没休息好，还请陛下见谅！”
两人急忙趴在地上为孙承宗求情。
毕竟刚刚便是他们在和孙承宗争辩，万一孙承宗把他们也拖下水，那他们可就真“冤死”了。
“哦？你们两个莫不是听岔了吧？”
“你们没听到吗？他说的每一次可都是发自肺腑啊。”
崇祯怒极，反倒笑了起来，三分自嘲，三分冷漠，还有四分则是对孙承宗所言的无可奈何。
天下人心，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知其重？
孙承宗用于谦的话来劝谏，在他的观感里，这更像是教训。
用这般大道理来教训一个皇帝，唐太宗李世民受得了，宋仁宗赵祯受得了，甚至于大明仁宗皇帝朱高炽也受得了！
可唯独他崇祯，受不了！
“朕自即位以来，夙夜忧虑，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以毁祖宗基业。”
“为此，朕没有一刻敢放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中兴我大明。”
“朕任人选能，唯才是举，朕赈灾救民，费心尽力，朕为抗仇敌，甚至不惜下罪己诏！”
“你，你竟还不知足？”
崇祯满眼怒火，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摇晃起来。
他指着孙承宗，止不住的喘气，好似下一刻便要将孙承宗千刀万剐了一般。
便是周延儒与温体仁，此刻也被吓得瑟瑟发抖，两人趴在地上安静得像两条死鱼。
唯有韩羽仍旧不动如山的立在当场，双眼无惧。
而也就是在此刻，韩羽这才明白，孙承宗此番回来，并不是述职，而且也根本不需要述职。
他此番回来，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死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