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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土地制度详细来说,主要分为两类。
一类是民田,也就是朝廷分配给普通百姓的田产,属于私有制,可以买卖。
另外一类则是官田,属于公有的,朝廷的,不可以买卖,只有皇帝才有调配权。
民田以下,没有细致划分,毕竟所有民田的最终结果都是一样,被有权有势的人所兼并。
而官员则还可以划分为,古额官田,还官田,没官田,屯田,皇庄等一系列说得上名字,说不上名字的官田。
总而言之,这些官田都是属于朝廷的,不属于百姓。
但官田也是田,也是需要耕种的,而官员本身是不需要劳作的,于是按照常规的方法,便是将这些田地全部租出去,由租户来耕种,而后租户每年向官田的主人交粮食。
这还没完。
古人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凡是看得见的土地,那都是皇帝的。
只要是皇帝的田地,拿给你耕种,你就得交税。
官田当然也不例外,也要交税。
于是耕种官田的租户不仅要给官田的主人交租,还要给国家交税,百姓的税赋重担,由此显而易见。
而松江这个地儿,什么田最多呢?
当然是官田。
姚顺元的故事详细阐明了这个问题。
隆庆五年,高拱安排蔡国熙出任苏松兵备副使,将孙克弘之狱的影响扩大,纠察徐家田产诉讼之事,逮负官钱事以及家奴不法事。
经过清点,徐阶在老家松江共有良田三万亩。
三万亩是个什么概念呢?
姚顺元特别提及了另外一个名气比徐阶还要大的人,那就是海瑞。
当年海瑞经手此案,曾给时任内阁首辅的李春芳回信。
信上言道:
存翁近为群小所苦太甚,产业之多令人骇异,亦自取也。
海瑞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是连嘉靖皇帝都敢骂的硬骨头,平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没听过,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没干过?
可就连他都对徐阶田产之多感到骇然。
三万亩良田,足足可以养活数十万百姓!
而这三万亩良田竟全都是徐阶一家私有。
要说还是徐阶会当官儿呢。
既手中有权,老家又有地,权钱俨然不分家嘛。
而在经过高拱的一番“整治”后,徐阶家的这三万亩良田自然尽数没官。
于是这些田名正言顺的变成了没官田。
松江总共才多少田地?
这三万亩没官田完全不属于百姓,百姓只能充当租户,既要交税又要交租,负担之大,不言而喻。
松江府之所以无法推行清退田产的国策,正是因为松江府的官田实在太多。
普通官员兼并的那点儿田地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大头主要还是官田。
若无法清理大量的官田,松江府百姓的手中就不可能有田,即便有一些退还给他们的,那也是少数,而且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当地的士绅再度兼并。
其实不止是松江,连同苏州,杭州,扬州在内,官田都是占据了大头。
两江清退官员侵占田地一事,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些官田。
可官田如何能够退还?这本来就是朝廷的。
听完姚顺元说完这个故事,韩羽一时也倍感心塞。
毕竟这些官田的性质不是他说改能改的,这些官田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就是国家制,百姓只有耕种使用的权力,而且还要交租交税。
要想把这些官田真正交到百姓手中,只有进行土地制度改革。
韩羽想了想,心知这件事急不得,如同海上贸易之事一样,都需要扎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