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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山主峰的庆功殿笼罩在鎏金灯火中，青铜兽首香炉吐出袅袅龙涎香，与灵雾小队缴获的血煞宗奇香混在一起，在穹顶下凝成诡异的紫金色云翳。林瑶握着酒盏的指尖顿在半空，盏中灵酿映出殿内三百修士的剪影——有人在擦拭染血的佩刀，有人在给断骨的同伴输送灵气，更多人则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笑容，举杯时碰得玉盏叮当响。
“敬混沌盟首胜！”叶星辰的声音从主位传来，他惯用的玄铁长刀斜倚在身后，刀柄上还缠着半截血煞宗弟子的角质鳞片。这位灵界锻造师的手掌按在酒坛上，坛口立刻腾起冰雾——他特意用灵气冰镇了从下界带来的桂花酿，琥珀色的酒液 poured 进盏时，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
林瑶刚要举杯，忽然嗅到一缕极淡的腐草味。那气味混杂在龙涎香里，像针尖般刺破她的灵识。作为曾在灵界毒雾沼泽中存活七日的人，她对这种血腥味与草药腐烂交织的气息再熟悉不过——那是苍羽门秘制毒粉“腐骨散”的前调，需用三百年血乌藤汁调和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制成。
“陈执事，”她忽然转头看向左首第三席，“你袖口的云纹绣错了。”
正在给邻座修士斟酒的灰袍老者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惊惶。他左袖上的银线云纹本应呈“海天旭日”纹样，此刻却绣成了苍羽门的“孤雁折翼”图腾——那是苍羽门外门弟子被逐时的耻辱标记。
殿内瞬间静如深海。叶星辰的手指已扣住刀柄，十二名灵雾队员悄然散开，将陈执事围在中央。老者喉结滚动，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袖口银光暴起，三枚淬毒短刃破空而来！
林瑶侧身避开首枚暗器，指尖甩出的水系玉简却在半途凝滞——玉简表面竟爬满蛛网状的裂纹，显然早已被人动了手脚。她心中警铃大作，这才惊觉殿内的龙涎香不知何时已化作淡紫色烟雾，正顺着雕花窗棂涌入，空气中弥漫的根本不是庆功酒的香气，而是能封锁灵脉的“锁灵香”！
“好个局。”叶星辰的长刀劈开烟雾，刀刃却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他这才发现地面不知何时铺了层极细的血煞宗铁砂，正与众人的灵气产生对冲。陈执事趁机跃向殿顶，袍袖中撒出的不是暗器，而是数百张燃烧的符篆——每张符篆上都绘着苍羽门的“追魂鹤”印记。
“拦住他！”林瑶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动眉心的混沌纹路。金色光纹如蛛网般蔓延至全身，她徒手抓住一枚燃烧的符篆，却在接触的瞬间瞳孔骤缩——符篆背面赫然盖着“混沌盟机密”的火漆印，正是三天前她亲自批给情报堂的物资。
陈执事的身影在殿梁阴影中顿住，月光透过琉璃瓦照在他扭曲的面容上，左眼角的老人斑竟开始蠕动——那根本不是斑痕，而是苍羽门特有的“千面虫”寄生标记。虫体钻出皮肤的瞬间，老者的脸如融化的蜡般变形，最终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青年面孔，正是三个月前在传送阵被击毙的苍羽门斥候！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计划？”青年咧嘴一笑，喉间涌出黑血，“混沌盟的人...早就在你们眼皮底下...”他的目光突然越过林瑶，落在主位后方的阴影里，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叶星辰顺着他的视线转身，手中长刀险些脱手——本该在后方休息的李长老不知何时站在柱后，腰间佩着的竟不是混沌盟的青铜令，而是血煞宗的骨幡残片！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负责后勤调度的老者此刻正用掌心贴着墙壁，而他掌下的青砖上，赫然刻着血煞宗的“噬灵阵”纹路。
“李叔？”林瑶的声音发颤。李长老是最早加入混沌盟的散修之一，曾在灵界用本命法宝替她挡住苍羽门的偷袭，此刻却对着她露出森然白牙：“抱歉了，盟主。血煞宗答应给我重塑金丹的机会，而你们...不过是群下界来的蝼蚁。”
殿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十七道血色遁光破顶而入，为首者肩扛骨幡，正是血煞宗的“血手修罗”王胜——此人三个月前明明被叶星辰斩下过一条手臂，此刻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众人面前，断臂处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隐约可见蠕动的肉芽。
“林瑶小友，别来无恙？”王胜的骨幡展开，幡面上“血煞”二字滴着黏液，“感谢你替我们消耗了魔晶的防御力量，接下来...该让混沌盟化作血河的养料了。”
林瑶只觉一阵眩晕，锁灵香的效力正在侵蚀她的混沌之力。她踉跄着后退，后腰突然抵上冰凉的石柱，这才惊觉殿内不知何时已被血色结界笼罩，三百修士竟无一人能逃出。叶星辰的长刀砍在结界上溅出火星，他转头看向林瑶，却发现她的视线死死盯着王胜腰间的玉佩——那是半块刻着“苏”字的羊脂玉，与老张临终前交给她的腰牌正好凑成一对。
“原来...老张是被你们灭口的。”林瑶的声音里混着血丝，三个月前那场岩浆区的伏击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老张牺牲时堵住的岩浆裂缝，根本不是意外崩塌，而是血煞宗故意露出的破绽，为的就是让她拿到那块“苏”字腰牌，误导她以为苏然还在灵界。
王胜的笑声震得殿梁落灰：“那老东西倒是硬气，宁可被业火烧成灰也不肯开口。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去见他了。”他抬手挥旗，十七道骨幡同时展开，地面的噬灵阵突然爆发出强光，混沌盟修士的灵气如溪流般被吸入阵中，化作骨幡上的血色纹路。
李长老趁机扑向林瑶，掌心的黑莲印正是苍羽门绝杀术“幽冥莲”。千钧一发之际，叶星辰突然横刀劈来，刀光却在触及李长老的瞬间转向，竟对着林瑶的面门斩落！
“叶大哥？！”林瑶本能地后仰，发梢被刀刃削落。她这才发现叶星辰的瞳孔已变成诡异的灰白色，嘴角流出黑血——不知何时，他的后颈竟插着一枚血色细针，正是血煞宗的“控魂针”！
“好个一箭双雕。”王胜舔了舔嘴唇，“让你们最信任的人动手，是不是更有意思？”
林瑶在地上翻滚避开叶星辰的追击，指尖触到酒盏碎片。碎片映出她此刻的面容——额角青筋暴起，左眼瞳孔中竟有血丝凝成“苏”字形状。她突然想起魔晶碎片中看到的画面：苏然在祭坛前摆弄木偶，木偶身上刻着的生辰八字，与叶星辰后颈的控魂针位置分毫不差。
“你们用我做引子，”她攥紧碎片，鲜血渗入掌心的混沌纹路，“通过吞天决的共鸣定位混沌盟的弱点...”
王胜挑眉：“看来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苏先生说过，你的自负和心软，才是混沌盟最大的破绽。”
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血色结界出现裂纹。林瑶抬头，只见裂隙中漏进的不是月光，而是金色的混沌之力——她腰间的混沌玉简正在发烫，玉简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上古文字，那些文字竟与记忆中混沌密殿的石柱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破绽。”林瑶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血沫。她任由叶星辰的刀刃刺穿左肩，指尖却趁机按在他后颈的穴位上，混沌之力如潮水般涌入，将那枚控魂针震成齑粉，“是陷阱。”
叶星辰猛然惊醒，眼中灰白退去：“队长，你...”
“该结束了。”林瑶按住他的肩膀，借力站起。她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混沌纹路从掌心蔓延至全身，所过之处，锁灵香化作的紫雾竟被蒸腾成光点。王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这才惊觉林瑶身上的气息已与三日前截然不同，此刻的她更像是混沌海的化身，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规则之力。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密信的事？”林瑶向前走去，脚下的噬灵阵纹路竟开始逆向运转，“从李长老提议攻打血煞宗分部时，我就知道你们想引我们入瓮。所以我故意让陈执事‘发现’假的物资清单，又在骨幡残片上设了追踪符...”
她抬手轻挥，王胜腰间的羊脂玉突然炸裂，露出藏在夹层中的微型传讯符。符纸燃烧的瞬间，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那是被植入追踪符的血煞宗奸细据点正在崩塌。
李长老脸色煞白，转身想逃，却被叶星辰一脚踹倒在地。老者的道袍撕裂处，露出心口的混沌碎片——那是血煞宗用来控制傀儡的标记，碎片周围的皮肤已呈现腐败状，显然植入已久。
“原来你早就投靠了苏然。”林瑶蹲下身，指尖按在碎片上，“告诉我，魔晶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李长老剧烈颤抖，喉间发出咯咯怪笑：“你以为...苏先生会输？他早就算出你会融合混沌之力...哈哈哈哈...你体内的吞天决...才是最大的魔晶容器！”
话音未落，他心口的碎片突然爆开，黑血溅在林瑶手背，竟腐蚀出细小的黑洞。叶星辰急忙扯下腰带替她包扎，却见远处的血色结界正在急速收缩，王胜等人已化作血雾遁走，临走前骨幡上甩出的血字在半空燃烧：“三日后，血魂之河见。”
庆功殿内一片狼藉，幸存的修士们围过来，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叛徒的愤恨。林瑶站在破碎的琉璃窗前，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忽然想起混沌守护者说过的话：“最危险的背叛，往往藏在光里。”
她握紧手中的碎片，碎片上的“苏”字突然渗出血水，在掌心汇成一幅地图——正是血魂之河的方位。叶星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忽然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香灰：“队长，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提前行动。”
林瑶转头，看到队员们眼中重新燃起的战意。她点点头，指尖凝聚出一道混沌之光，照亮了殿内刻着“混沌盟”三字的战旗——旗角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竟在血色余烬中显出几分金芒。
“通知所有人，”她的声音里带着冰碴般的冷意，“提前进军血魂之河。顺便...把李长老的‘遗物’送到玉鼎宗，就说混沌盟感谢他们送来的‘内奸培训教材’。”
叶星辰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他弯腰捡起陈执事遗落的符篆，指尖真火燃起的瞬间，符篆背面的火漆印下竟显露出另一个印记——那是玉鼎宗的紫金葫芦纹章。
殿外传来灵鸟的清啼，林瑶望着渐亮的天空，心中却泛起阴霾。她知道，真正的背叛或许才刚刚开始，而苏然藏在暗处的棋子，远比她想象的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