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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黄昏，天边挂着一抹淡淡的橙红，阳光柔和而温暖。小巷里，时光仿佛放慢了脚步，墙壁上攀爬着藤蔓，虽已枯萎，但仍能想象到春日里它们绿意盎然的模样。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瘪的辣椒，随风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乡土气息。
小巷子深处有一间小小书店，一股淡淡的墨香与糖果的甜香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一口，仿佛能吸进满满的幸福。掌柜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笑容温暖而真诚。他每天都为这些上不起私塾的穷孩子们讲讲四书五经，不要钱，有时候也讲讲鬼怪志异。若孩子读书读得好，便会送一个小小的糖人。当孩子们兴奋地接过糖人时，他都会轻轻拍拍他们的头，眼中满是慈爱与鼓励。
街坊们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只知道他姓王，为人极其和善。小孩子不小心撕破了书，他也不恼，就用小火熬一锅浆糊，慢慢裱上、补好，然后拿到太阳底下去晒。
他的腰间有一卷书，他没事就会抽出来看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概也有点神经。
邻居们大多是苦力或小贩，不识字，极粗鲁，但就是没法和他吵架，因为他根本不会和任何人争吵，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骨头里都散发着书卷气。久而久之，大家见面都不叫他掌柜，而是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先生。
直到有一天，来了个叫花子，穿得破破烂烂，鞋底都掉了一半，靠在门口听他给孩子们上课。先生破天荒提前下课，每人发了一个小糖人。众目睽睽之下，竟跪倒在地，向叫花子磕头。
“老师。”
张灿白了他一眼，“怎么不上完课？”
“明天吧。”
“不是什么事情都有明天的，能今天做完的，留到明天再去做，可能就会留遗憾。”
“是。”
“起来吧，给我做饭，我饿了。”
王道林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他吃。熬了一锅白粥，炒一碗青菜，从隔壁讨了一碗腌豆子。
张灿不客气，大口吃起来，仿佛真是饿了好几天。卖烧饼的街坊送了三个烧饼，张灿就着白粥全吃了，一口都没留。
他吃饱了，满意地打了个嗝儿，“不错，好吃。”
王道林笑了笑，开始收拾碗筷。
“我让你出来找家伙，找到了没有？”
“没有。不好找。”
张灿叹了口气，“不是在这里兼教书先生吗，怎么连根像样的戒尺都没有？书也没卖出去几本。”
“这些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喜欢读书，不用戒尺的。”
“那可未必。”张灿从袖子中抽出一根戒尺，“你小时候也爱学，但挨的板子可不少，这个就是专门打你的。给你了。”
王道林双手接过，心里一沉。
“老师，”他皱起眉头。“这戒尺打一下，不死也得残啊，怎么用？”
“悠着点就行了呗。问你个事，你师妹被姚迎峰师徒偷袭，左臂已断，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王道林吃惊地说道，“她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你小师弟把她救活了，不过他也被厉剑明打伤，现在漠北疗伤，也还好。”
“我和厉剑明讲好了的，他怎么出尔反尔？”
“你小师弟杀了姚迎峰，也是他先动的手，不算出尔反尔。”
“师弟拳拳之心，我不如他。”王道林叹息道，“难怪师父收他做关门弟子。”
“也不是，他不怕打架的，胆子肥。不是见面就把张宝灵脑袋上砸个包吗？”
王道林忍不住笑起来。“师父，你找我有事儿？”
“有。我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南冥天池，据说有妖兽要现世。这个家，你得看住了。”
王道林沉默不语。
张灿拍拍他的肩，汲着鞋，啪啪走远了。
他抽出袖中的戒尺，放在手心摩挲。一阵微风吹来，人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屋的书，被风轻轻吹开，哗哗作响。
眨眼间，他已经来到淬剑阁。门外值守的弟子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书生，警惕地握住了剑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