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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穆背着手，目光片刻不离梨树：“这里很像以前你娘的屋子。”
萧冉点头，也看向梨树：“是呀，我与娘在那度过了最开心的几年。”
萧穆闻言不禁心中难受，若是他没有去参军，也许他与知念还有他们的女儿，就能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吧。
可他不能，知念陪他吃了那么多苦，他做不到让知念从闺阁千金变为乡野村妇，他发誓要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可事非人愿，事与愿违。
如今，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他成了一国威武的大将军，可他的知念早已和他阴阳两隔……
“爹。”
萧冉回头，微笑问道：“你爱我娘吗？”
“当然爱……”萧穆想要证明，可他就如吃了黄莲一般，说不出口。
萧冉没有再追问。
“娘在死前曾清醒了一次。”她道。
那时，云知念听说萧穆成了将军后，原本很是高兴，就连那几日的饭菜都做得好吃了点，可邻居打探回来，却说萧穆已经娶妻。
云知念只是神情平静地听完了，没有闹，只是告诉她，爹会来接她们的，还叫她不要与新夫人争吵。
可等了一天、两天……几个月，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萧冉被同村的小伙伴嘲笑够了，可云知念还是说爹会来接她们的。
从那时，她就发现，娘的精神有些不对劲。
直到后来，云知念日渐消瘦，在一个冬日，终于撑不住了。
小小的她守在榻前不断落泪，直到一只手拂过她的脸颊。
云知念清醒了片刻，她脸上不再是那副毫无波澜的神色，那是萧冉第一次看到娘脸上出现恨的神情。
“冉儿，你爹他食言了。”云知念眼中流下不断线的泪。
“我不要爹，我恨他！”幼时萧冉道。
隔壁大婶说过，娘是因为心里有太多恨，所以身体才会变坏，她想要娘多说几句，骂骂爹，说不定娘就会好了。
可云知念却说：“冉儿，不要恨他。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像娘这样……”
幼时的萧冉哪里懂那么多，她生命中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娘，她哭喊着：“我不要离开娘！我不要！”
“乖，冉儿……过不了多久，你爹就会来接你了。”云知念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笑起来也没了往日那么温和。
“我不要爹……”萧冉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要好好听话，不要恨，不要像娘一样……”
云知念话说到一半，便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若在往常，萧冉一定会开心地捏两个小雪人，一大一小，放在桌上哄娘开心。
可如今，她却怎么也喜欢不上来了。
她讨厌雪天。
如今也是。
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雪天，她与娘都死在雪天。
她不知道那日娘在窗外看到了什么，但前世的她却将仇恨永远记在了心中。
她没有听娘的话，放下仇恨。所以前世的她讨厌父亲，讨厌何婉，讨厌何氏。
萧冉敛目低笑了一声，随即回过头，问出了前世没有答案的问题：
“爹，您为何不来接我和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