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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珠转动着手中的东珠十八籽手串：“张太医，你能确定王氏是被人下毒吗？”
张太医模棱两可，语焉不详：“微臣不敢确定，但微臣敢肯定，王格格不是单纯的体弱，至于究竟是某种特殊的病症引起的，还是被人下了毒，这需要微臣仔细诊断一番。”
俪珠直接下旨：“来人！传本宫懿旨，毓庆宫格格王氏身体虚弱，不利于伺候太子，即刻迁出毓庆宫，迁往延庆殿，待到养好身子再行返回毓庆宫。”
小金子躬身领命：“谨遵娘娘懿旨！奴才这就前去传旨。”
……
毓庆宫。
远处正殿之中，看着一群人护着王氏离开毓庆宫的情景，太子重新坐在了书桌前，抄起了《论语》。
奶娘蕙兰十分胸有成竹：“殿下，您不必担心，宫中主子身体娇贵，一向没有人接触活的牛羊，也没有人饮用过生牛乳，绝对不会发现问题！那些太医面对他们没有见过的病，也绝对看不出什么。”
太子依旧有些心绪不宁：“太后和淑惠太妃都是草原上的人，她们是皇贵妃的姑母，一向和皇贵妃走得很近，她们会不会发现？”
“草原之上的普通贵族也很少会有人饮用生牛乳，更别说是太后和淑惠太妃这样的亲王之女了。”
“那就好！”
“殿下实在是过于谨慎了，纵然被人发现了又如何呢？咱们大可以推脱给膳房的那些奴才！而且不知者不罪，咱们只要说自己也不晓得饮用生牛乳会造成这种病，谁还能来怪咱们？纵然是皇贵妃，她最终也只能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是了！这是草原上的那些贱民才会得的病，咱们又如何能够知晓？只要咬死不松口，皇贵妃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在养心殿之中生闷气。”
……
下午，僖妃过来与俪珠聊天。
二人提及了王氏之事。
俪珠对此颇感头痛：“你说这王氏到底是病，还是被下了毒？”
僖妃直接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觉得这种病很像是草原之上曾经颇为流行的懒汉病。”
俪珠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懒汉病？”
“我之前看过林丹汗时期的一名蒙古游医写得手札，上面讲述了一种在蒙古很常见的病症，但是在中原几乎很少遇到的疾病，这种病就是懒汉病！”
僖妃回忆道：“懒汉病又叫千日病，这种病如果女子得了之后就会身体虚弱，四肢乏力，整日懒洋洋的，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少说得有千日才能恢复如初，因此此病又名为千日病。”
俪珠忽然想起来了，她前世听过这种疾病。
这种疾病在现代叫做布鲁氏菌病，简称布病，是一种由布鲁氏菌传播的疾病。
古代则被称作懒汉病或者千日病。
俪珠啧啧冷笑：“好一个毓庆宫！好一个皇太子！果然有些手段。”
僖妃看了俪珠一眼，继续道：“若是只有这点影响，这种病也不算什么，贵族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就多有体虚之症，反正咱们有人伺候，也不需要下地干活。关键是这种病的后遗症很严重，会影响女子的生育能力，这才是懒汉病在草原之上令普通人闻之色变的可怕之处。”
布病其实不能够完全断绝生育能力，只是会有所影响而已，但这是在现代的情况下。
因为现代治愈不孕不育的方法很多，很有疗效。
可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
一旦得了布病，这辈子基本上就别想有孩子了。
俪珠不禁咬牙切齿：“给王氏下毒的人可真是狠啊！竟然要断了王氏做母亲的能力！”
僖妃闻言，心中一颤，面上忍不住露出些许痛苦之色。
她当年也被赫舍里家族断绝了生育能力。
而且比这狠多了，用得是加了料的五毒汤，所以即使僖妃没有患上情志病，也会影响寿数。
俪珠连忙握住了僖妃的手：“姣玥，你没事吧？”
僖妃勉强道：“我无妨。”
俪珠愤恨无比：“太子不愧是赫舍里家族的血脉，倒是一脉相承的手段！”
僖妃深呼吸几口，努力压下了不好的情绪，尽量平静道：“懒汉病通常是牛羊传染给咱们人的，但人与人之间却不会相互传染。一般是草原之上的平民最容易得这种病，因为他们整日里与牛羊混在一起，又喜欢饮用生牛乳，太不讲究了。这宫里虽然也养着专供各宫主子饮用牛乳的乳牛，但咱们这些主子根本接触不到。而且只要将生牛乳煮沸，即使牛羊本身有点问题，但喝了之后人也不会患上懒汉病！宫里可没有喝生牛乳的习惯，都是喝熟的。所以王室的病真的很蹊跷，难以确定是不是懒汉病。”
俪珠却直接笃定了：“看来王氏得的就是懒汉病。”
僖妃心有疑虑：“宫里的太医怎么都看不出来？”
俪珠叹息一声：“你也说了，这是草原之上的平民才会得的病，宫里的太医都是服侍皇家的，没见过的病，他们自然束手无策。”
僖妃又道：“若是王氏真的得了懒汉病，她这段日子又没有接触过牛羊，只能是通过饮用生牛乳患上的这种病，可是生牛乳有很重的膻味，宫里的宫女都喝不惯，王氏是怎么喝下去的？”
俪珠是会做饭的，对此有些经验：“膻味其实很好解决，只要配合大量的蜂蜜和白糖就能掩盖过去，而且如果送的人地位比较高，王氏又怎么敢不喝呢？”
僖妃颔首：“你觉得是谁害了王氏？”
“很大概率是毓庆宫之中的人，先前夏果曾经向我禀报，说是太子奶娘一反常态，每日都要给王氏送去冰盏子。”
俪珠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我当时还奇怪太子奶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你也知道，冰盏子是要在上面浇上牛乳的，只要提前用蜂蜜加白糖与牛乳调配一番，完全可以压住牛乳的那种膻味，即使是生的，也不会特别影响口感。再者，就算是口感不好，太子奶娘送得食物，王氏又怎么敢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