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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稽查空间后,幺小幺带着褚愿来到巡查司办事处办完旅居手续,便向着奉请城中走去。
奉请城由十三个城区构成,而巡查司所在的宁安区又有十二条街道,与在高空之上看到的恢弘风景不同,实在地走在地面上时,周遭尽是一派安宁祥和。
因为通行核查进行许久,此时天色已沉,两人漫步在奉请城大街上,身旁是璀璨的灯火,头顶是明朗的夜空,熙熙攘攘的行人商贩身着华彩、奋力吆喝,幼童啼哭欢笑,少年嬉戏打闹、奔跃穿梭,青壮年一边欢笑歌唱,一边举杯对饮,老人们悠然自得,步履其间。
好一副繁华而温馨的不夜城景象。
“灯火长燃不夜城,寒蝉鸣眷此间人;文墨雅契点悬缀,曼姿柔荑摘星辰。”
褚愿望着周围的景象,嘴角轻扬,于皎洁月光之下悠悠赋诗,幺小幺闻言诧异地看着他,惊讶地说道:“你还会作诗?”
“我爸妈还在世时,常年在外奔走,所以放假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出去旅行,沿途总是有各种风景,恰好又在那个年纪,就学了点。”
褚愿看向幺小幺,咧嘴一笑,他真的很享受这一刻,过去总是独自在世界各地旅行,不论白昼黑夜,那些或是华丽、或是宏伟、或是美好的景色都只能自述自说,哪怕是写在日记里,总是有那么些不足言情。
如今有了伴,褚愿自然兴致高涨,借着这不夜城的喧闹,更加对未来的旅途充满期待。
幺小幺看着他的双眼,少年意气,光彩耀人,倒是她这已经在寰宇中漂泊数年的人显得老迈了些,便笑着摇摇头,问道:“你在巡查司里被询问了什么?”
褚愿顿时有些不满地张开手说道:“呀,你这人啊,明明生得年轻漂亮,怎么这么不解风情?难得出来玩,别问这种不符合当下氛围的问题,你看这肉串,这糖葫芦,这煎饼,这卤猪蹄,这草坪!它们不香吗!”
幺小幺被说得嘴角抽搐,咬牙说道:“我说少爷,您真觉得我们是来奉请旅游的?现在找个住的地方,明天一早补给完能源立马上路了,你还想在神洲待多久?我可跟你说明白了,这地方是天道的领地,就你那一身的秘密,等会遇到个神鬼的老道士给你识破了,你就真要在神洲常驻了!”
“啧!”褚愿嘴角下压,嘴巴一歪,不满至极!周围的美景一下子就失去韵味了,真是败坏心情!但还是将巡查司中与陈又乙的交谈告诉给幺小幺。
幺小幺听完皱起了眉头,这流程她熟,以前在其他世界也经历过,先用白灵光排除死灵因素,然后用巡查司特有的“一指禅”确认对方是否为赋能者,最后检查命脉中是否有禁忌因素。
只是为什么查验命脉印记的时候会判断褚愿携带有禁忌因素?那死而复生的能力是留存在命脉中的外道之力?
幺小幺一边走着,一边陷入沉思,脚步也放缓了,琢磨着怎么向褚愿问出有关命脉的事情,毕竟这是比较私人的问题,但褚愿先招了。
“这个,小幺啊,说起来,一个人可能有两个命脉吗?”
“啥?!”幺小幺猛地回神,大声惊呼道:“你有两个..唔!”
褚愿一把捂住她的嘴,这女人刚刚一嗓子差点给整个街道的人都引过来了,他赶紧看向周围,尴尬地道歉。
然后转头对幺小幺无奈地说道:“姑奶奶,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褚愿的劲儿太大了,捂得幺小幺腮帮子疼,她奋力挣扎,一头粉色长发在褚愿脸上乱拍,最后扇得少爷鼻子痒,把手松开了,而后,幺小幺像刚刚做了贼一样摆出一副心虚样,左看看,右瞅瞅,最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你有两个命脉?”
褚愿顿时哭笑不得:“倒也不必这么谨慎。”
“用不着?!”幺小幺的两条绣眉登时飞舞,她一把揽住褚愿的脖子,像在做秘密交易一样:“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就死定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回过神来,赶紧问道:“审你的人是谁?他有说过名字吗?”
“有。”褚愿回忆了两秒:“他说他是巡查司监察处主任,叫陈又乙。”
一听到这名字,幺小幺的表情立马舒缓下来,轻拍胸脯,庆幸道:“还好是陈主任啊,他生平最恨告密的人,所以不会出卖你的,除非他能确定你会在奉请制造动乱。”
“道德素养这么高?”褚愿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这跟他认知里的大官可不一样。
幺小幺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他的父母就是因为泄密者而去往了死灵界,生灵无法踏入,身为一位四阶的强者,他却没能在那时救下他们,他恨泄密的人,恨无归者,大概也恨自己吧。”
褚愿闻言也叹声气,父母身死而自己却无法挽回,这种无力感没人比他更懂,虽然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理解父亲的举动,但不妨碍他想要回到那个时候去救下父母的心情。
“所以即使在近乎无限的宏观宇宙中,无归者依然为全宇宙唾弃,可秩序之神却准许保存黑雾帝国的合法存续权,陈主任想必也无法理解。”
“是啊,聂司长也对此很不满,所以奉请的巡查司应该算是整片第三星域中最不愿接受统括局调遣的一个分部了。”幺小幺深以为然,而后摊手说道:“不过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的层次也接触不到这些机密,总之,明天补充完能源就赶紧上路吧。”
褚愿琢磨了两秒,也是。
过了一会儿,两人在宁安区找了间酒店入住,据幺小幺所说,这间高耸入云的建筑是星河旅行团专为星际旅行者修筑的“寰宇远航酒店”,持旅团成员证明可以免费办理入住。
坏消息是,因最近前来奉请的外界游客太多,酒店满客,所以他俩只能睡一间屋子。
好消息是,褚愿长见识了,他在酒店大堂里见到了一堆来自不同世界的游客,大部分都与他的外貌相似,但有相当一部分的长相各异,按照褚愿的认知,这就是外星人!
尤其是一个脸上长了六根触手的大兄弟,居然还会神洲方言,跟幺小幺聊得热火朝天,最后幺小幺说那位生物来自第四星域,是克玛氏族裔,来找她的目的是问路。
褚愿对此感到震惊,进了房间后忍不住问道:“我都以为你俩要当场开擂台了,原来只是问路吗?!”
幺小幺脱去外衣,往床上一躺,轻笑道:“森然的生灵都是从异兽进化去的,他们的灵魂中仍然保留着大量原始本能,因此行为言语上有些大开大合也正常,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去森然旅行一圈,你就明白了。”
“有机会?”褚愿闻言挑了挑眉头,一边泡着酒店送的咖啡,一边笑道:“怎么?把我这货物送到站了,你还准备等我出来?万一到地方我就被关起来了呢?”
闻言,幺小幺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她看着褚愿,心里涌现出一种很莫名的情绪,很难描述,让她心头有些堵塞。
见状,褚愿抱起一块毯子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又抬指点燃窗边那用作装饰的烛台,笑道:“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先让我多看看今晚的月亮,尊敬的导游小姐,祝您晚安,好梦。”
“嗯,好,晚安啦。”
幺小幺有些沉闷,把头往被窝里藏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当褚愿从沙发上醒来时,幺小幺已经端着两盘早点回到房间了,两人沉默着解决完早饭,就向着位于奉请城南侧的夏平区出发,那是工造司所在。
清早的奉请就没有夜间那么热闹了,这倒不是因为奉请的居民都沉迷当工贼,而是因为神洲界有一种特殊的气候——风热季。由于神洲在星系中的位置非常靠近太阳,使得神洲大地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遭到太阳风暴的肆虐,这一时期内,神洲各地的气温会急剧变动,其中大部分时候都是高温环境。
感受着头顶的热风,幺小幺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小声抱怨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风热季的神洲,常年行走在各个世界,皮肤本来就难养,现在都裂开了,我要疯了!”
“有这么夸张吗?”
褚愿是没觉得热的,他觉得这是御火士的权能带给他的附赠品,但幺小幺却说他是个特例。
“不热才是有问题,这是太阳风暴带来的热能,你没看见今天就我俩从酒店里出来吗?其余人都躲得好好的,也就是本小姐常年奔波在两片星域之间,习惯温度变化了,但你这种怪物就是例外了。”
说罢,幺小幺又长叹一口气,忧虑得很,自言自语道:“补充完能源就要过一段时间的节俭日子了,要不要先去接几个基础任务挣点钱呢?”
经她这么一说,褚愿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是个吃白饭的啊!
不行,这不符合我的人生理念..褚愿如是想着,就在这时,前方的街道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跟来的就是一股剧烈的灵素波动!褚愿立马收回心神,跟幺小幺知会一声,拔腿就跑!
幺小幺愣了两秒,大怒道:“你这笨蛋!我们赶时间呢!谁让你这时候去当英雄了?!你有病啊!”
不过褚愿还真不是想当英雄,因为他感知到那传来的波动跟他的灵素有些类似,所以才快马加鞭地跑过去,幺小幺跑了两步后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得为褚愿的灵魂强度感到吃惊:“一瞬间就判断出灵素的性质了,你这笨蛋也太夸张了,是因为死过一次吗?”
赋能者的能力来源是命脉,可以通过后天修行、锻炼来提升,但除此之外的各种性质几乎都与灵魂挂钩,这是天赋,褚愿能在一瞬间判断出引起注意的灵素性质,幺小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家伙拥有比绝大部分高阶强者都强横的灵魂。
不过如果幺小幺能看见藏匿于褚愿命脉中的那座金光宝殿的话,她大概就不会感到这么意外了。
此时不远处的三街汇聚之地,一个神色慌乱、满身伤痕的青年正恶狠狠地盯着瘫倒在地上的老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口燃火的转轮枪。
老人身穿一套沾满油污的制服,看起来是一位工匠,而且制服上还有一个由铁锤和尖锥交叠而成的徽章,他嘴角挂血,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手中死死握着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青年举枪瞄准老人的心脏,嘶吼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等我返回家族就会把钱给你送来!赶紧把星舰给我交出来!别给脸不要脸!”
老者咳血不止,神色虚弱地望着青年,颤巍巍地摆手说道:“年轻人..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好好说,老夫能帮就帮,但这星舰是客人所托,若是交给你,老夫可没法向冉先生交代。”
“老子管你这的那的!再多废话!我可就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