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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为商贸而死’?”嘉俊试探的回答。
“是‘我为金钱而死’。”皇甫临溪主动倒满酒,思索了片刻,频频点头,“对哈,《飞天魔像席地而坐》也是、《黑索公司的覆灭》更是、《热砂港无骗局》、《全地精最穷小伙儿的发财日记》……”滴哩咕噜又嘟囔了许多书名,发觉都是“为金钱而死”,朝血精灵会心一笑,低声叹了句“受教了”,仰脖干了一整杯。
“商贸与金钱有啥区别啊?”吉尔雯挠头懒洋洋起身问道,看样子是真喝大了。
皇甫临溪解释道:“我们地精做商贸,也是要合理合法,取之有道的,但是正如翟大师总结的,为了金钱是不分善恶的,有时甚至可以违背道德甚至犯罪的,比如《黑索公司的覆灭》,就是讲的黑索为了金钱,与加尔鲁什狼狈为奸,最终死在联盟与部落的联合军之下,还有《一个人的商战》,那是根据锈水财阀的一件丑闻改编的,也是讲了一个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的故事,在艾萨拉的锈水港属于禁书。”子聪附和:“庄主说的极是,我读《商战》时,都恨得牙痒痒,虽然最后主角被判了刑,但我依旧感觉判轻了,真悲剧啊!”
皇甫临溪道:“子聪说到在下心坎里了,翟大师,您真是博学多才,在下佩服至极。不知矮人……”
“为美酒而死。”说完血精灵干了一口。
“那兽人呢?”子聪问道。
“为荣耀而死。”
“牛头人呢?”
“为家族而死。布布洛的《高山下的牵牛花》可以看一下,很好看的。”
“巨魔呢?”
“为洛阿而死。”
“人类呢?”
“为联盟而死。”
“狼人呢?”
“为高贵而死。”
“德莱尼人呢?”
“我会死……”听到众人疑惑,翟秋灵补充道,“大家都知道,兽人与德莱尼都是外来的种族,与兽人不同,德莱尼人在虚空中逃亡了万年,这种环境下造就了他们一种类似于苦行僧式的自虐与牺牲感,这也是他们文化中迷人的地方,感觉像用苦难酿出的酒一样,越品越有味道,他们把对抗天灾军团的无力感,升华成对苦难磨砺的歌颂,那种忧郁的感觉怎么说呢……”
“纳鲁变黑了,圣光正考验着他们呢,而我们还没有受过考验,你应当照着以往那样,祈祷、祝福、赞美圣光,我或许会死,但我不去面对混沌与天灾,谁又能让我们族人生存下来呢?”特蕾希嘟着嘴,似机械似的,钟摆似的朗朗背诵。
翟秋灵心头一荡,笑着喝了一口酒:“狄尔纳克·晶锤的《祈祷》。”特蕾希点头如捣蒜:“联盟这边翻译为《黎明》,是课本里要全文背诵的章节,我当年背不好,可没少罚抄写的。”
皇甫临溪低头边想边点着食指,思索了半晌,缓缓道:“阴郁的虚空,苍冷的地板,穹顶中紫色的魔晶,雷象凄凉的哀鸣,兀然暴毙的骑士,依然握着圣锤撑地,光罩里神情木然的平民,空中赴死般飞驰的恶魔,我向死而生。伽伽钮鲁的《群魔》。”翟秋灵摊手道:“你看,都是‘我会死’……”
“对对对,没错!”
“那亡灵……啊,被遗忘者,不好意思。”嘉俊邪魅一笑。
“死?笑死!”听到欢笑声,翟秋灵干完杯底的剩酒,长舒一口气,将杯子举过头顶,众人齐声叫好。这时,翟秋灵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又道:“十二个祝福送出,小女我再跟一杯,这酒叫唤‘四德’,为熊猫人的名酒,以我的了解,这四德既是声、闻、触、味四感,也可是常、乐、我、净四大境界,祝各位今夜好梦。”说完一饮而尽。
庄主等赶忙压了一杯,也赶快干了,赞道:“今夜真的是受教了,翟大师。”翟秋灵赶忙笑道:“庄主真的说笑了,您喜爱熊猫人的文化,这最后一杯也是他们的文化特点。”
“啊?”众宾客神色诧异,显然脑子未跟上血精灵的思路。
翟秋灵笑道:“死?嘿嘿……活着!”
众地精先是一愣,半晌哄然明白,齐乐道:“对对对,活着!活着!”
“我这些也是道听胡说的,酒后之言,不可当真啊!”翟秋灵赶忙夹来一筷子谷底小炒压压酒,瞥见所剩不多的鲫鱼,指道:“刚上这鱼时,我就想起了一则趣闻,赶着酒就给忘了,现在又想起来,说出来供大家听听,可好?”皇甫临溪连连称好,洗耳恭听,翟秋灵咬了一口春卷,边嚼边说:“我以前帮过一家贾商追讨货物,途中生擒了一个猢狲山匪,拷问时听到一个事情让我大开眼见。他们土匪除了打家劫舍,在绑架勒索时,是有诀窍的。”
子聪问道:“这跟鱼有什么关系?”翟秋灵道:“你听我说呀,在螳螂妖横行的灾年,土匪也怕遇到那些虫子,但是他们也要维持生计,就不能向以往那样大动干戈,通常是偷摸掳走小孩,灾年时从穿着上是看不出来谁是有钱家的,他们把这帮掳来的孩子关在一起饿上两三天后,给他们上一盘鱼,然后就观察……”说时用筷子指向鲫鱼的脊椎骨,说道:“如果一端上来就夹着背上的大块肉吃的孩子,嘚了,要么赶紧放了,要么赶紧杀了或埋了,这孩子定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油水;如果吃肚子上的鱼腩,那这孩子可以再关几天,这是一般家庭的,能讹上一笔;要是有孩子直接冲着腮帮子的月牙肉或者鱼眼去,那必是富贵家的宠儿,这可是一头肥单,必须要狠狠宰肚白一笔,不弄得倾家荡产,休想赎回他家孩子。”
众人听后大为惊叹,一盘小小的鱼居然也有如此的门道,纷纷向翟秋灵敬酒。“备酒容易请客难,今日各位能够赏光,在下真是三生有幸、感激万分。”庄主起身请客人回到大厅歇憩,此时的吉尔雯已是一条紫黑的“软泥”,躺在东侧的一个罗汉床上挺尸,翟秋灵抱着特蕾希与庄主闲聊,而子聪、嘉俊、孟塘雨则坐在一块,两地精醉态磕头,鸡同鸭讲。
夹在中间的孟塘雨一言不发,表情甚是严肃,自他引起话头后,他便一句也插不上嘴,就连喝懵的暗夜精灵也说上了一句,他却一句也跟不上。说道本族时,他本自信能信手拈来那么一两部,但临到了,欲言又止,脑中飞快搜索,最先想到的皆是什么《密林天才》、《枯木少年夜战蛮锤战神》、《我是洛阿团宠》等通俗爽文,翻篇再想,《海赞》、《风歌三部曲》、《我的部族我的外瑞佧》这些虽都是名著,却都是讲巨魔族人日常生活,与死与洛阿没多大关系,待想到《四祖悲鸣》时,话题到了德莱尼人的“我会死了”,哪还容他提及?
更何况,那《四祖悲鸣》,也只是他当时嚷嚷着读过,买回家后便弃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卷封都未曾拆过。
过了一泡红茶的功夫,齐普罗领着艾瑞迪斯与另一名地精进了主厅,那地精便是捕鱼队长,名唤斯德珍·铜螺。他先是给在座的一一行礼,然后答道:“回主人,今天小的与弟兄们照常作业,回来的路上路过小晴峰一代,遇上了菲拉斯的德鲁伊库恩汀,他变成海豹形态,嘴里面叼着这本书,说是在水底游了太长时间,想让小的们载他一程,小的们将他拉上船,将他送到了菲拉斯的南岸,临别时,库恩汀德鲁伊叫小的将这本书交给主人,说主人应该对这个感兴趣,回来后小的便报于管家了。”皇甫临溪点头道:“好,你做的很好,明天去库房领两坛好酒给库恩汀送去,完后去酒煎那领赏吧。对了,这书是怎么修复的。”
艾瑞迪斯道:“噢,小的来时特地去问了,法师说他们先用冰霜新星将书本里的存水冻上,然后用奥术将书本上下夹紧,书里的风元素受到挤压会生成急速的气流,将书本里的冰给风干。”皇甫临溪听罢点头赞许了一番,也不生别论,便命他们退下了。
回客栈的路上,滑竿上歪着暗夜精灵,齐普罗与孟塘雨在队伍最前面,翟秋灵扛着特蕾希走在最后面,特蕾希抚摸着血精灵的秀发,关切道:“秋灵姐,还行吗?我能走。”翟秋灵微微一笑,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一旁的桑吉仰头道:“翟大师内功深厚,清醒的很,怎么可能有事呢。”白日至晚,桑吉心下已对血精灵佩服的五体投地,加快几步给两人引路,到了圆寨门口,翟秋灵突然对侏儒道:“你先上去吧,我想吹吹风。”
“嗯?酒后还是不要吹风了,对身子不好。”孟塘雨站在门口催促她进来。
翟秋灵听到,冷笑道:“无妨的,我就随便走走。”巨魔眼色一沉,严肃道:“这大晚上的,瞎转悠什么!”翟秋灵看向别处,不想搭理他,这时桑吉突然道:“啊……孟大师说的有理,翟大师,那里有一处竹林园子,可以去那里欣赏欣赏光景,那儿风小。”翟秋灵将侏儒放下,淡淡说“带路”,特蕾希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血精灵,一个蹦高揽上桑吉的脖子,嬉皮笑脸道:“桑吉小哥,前方开路,我也要去看看。”说罢推着地精往外走。
三人行至东南面,听到不远处瑟瑟叶响随风,走进了看到一围露褐色的竹子簇拥着一个石亭,疾风袭来,幽幽清脆,甚是醒耳,桑吉陪笑道:“就是这里了,客人。我们这儿土质不好,栽培的竹子比不上岛上的高耸挺拔,客人莫要见怪。”
特蕾希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竹子,这是什么品种的竹子呀。”桑吉道:“这是沙竹。”翟秋灵“哦”了声,微笑道:“有劳小哥了,我与侏儒在这里转转,桑吉你也快快回去歇息吧。”桑吉作揖朝后退去,血精灵又叫住了他,指点了一些内功的心得,地精听后感到十分受用,满心欢喜的回去了。
两人走进园子,细细密密的竹林,伴着清风,搔弄着一高一矮的影子,一根根轻盈细巧的竹叶,打碎月光洒在她俩身上,“你不要生气了,秋灵姐。孟巨魔脾气古怪你也是知道的,别跟他一般见识。”特蕾希劝着,翟秋灵低头笑着摇了摇头,她此刻并非为巨魔烦恼,她内心隐隐约约的觉得,今晚的饭局并不简单,自泥链镇,她便对这帮地精心存芥蒂,她幽幽道:“特蕾希,你还记得加里奥法师提起的黑龙蛋与雏龙角吗?”特蕾希道:“记得,怎么了?”话音刚落,她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两日的所见所闻联系在一块,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泥链镇的伤员,是偷龙蛋落下的伤?”
翟秋灵点头道:“法师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又不好明示,我盲猜那晚就算没有遇害的人,他也会提醒我们,不要与那里的黑龙产生任何的瓜葛。”特蕾希想到孟塘雨与吉尔雯都会医疗,对药材必然也是了解,生怕他们在泥链镇中转时,想搜集些黑龙药材,才特意嘱咐的,同意道:“我估计这应该是塔贝萨大法师的意思吧。”
“聪明啊,特蕾希。”翟秋灵缓缓转身止步,俯身蹲下,一双碧眼盯着侏儒,意味深长的问,“那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倒流壶的?还我告诉你的,我都不知道那壶是啥东西,不说小心我的黑风挠痒爪。”说罢挑眉曲指勾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