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乱

第十七章 灵岩夜谈(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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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色已渐深,墨老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江湖上已经十几年没有北斗会的消息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今接连两起命案都与七星有关,你们年轻人可曾听闻过北斗会这个组织?“

陈宏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铁蛋,却发现铁蛋也在看他。

“北斗会...“陈宏嘉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涩,“我确实知道一些。慕容家与北斗会有着莫大的关系。但家中长辈却始终未曾告知详细情况。“

墨老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看来,“墨老放下酒杯道,“你慕容家与这北斗会的事情既然你家中未向你提及,那我也不便跟你说。且等日后你家中人告诉你吧。不过这北斗会的情况,老夫倒是略知一二可以跟你们两个小娃娃说说。“

陈宏嘉和铁蛋二人微微坐直,静等墨老说话。

墨老道:“那年的北斗夜宴,老夫因身在塞外有要事未能赴约。“

墨老起身踱步,望着远处朦胧的月色:“这些年,老夫走遍大江南北,却连一丝北斗会的踪迹都寻不到。直到三个月前...“他转身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如意阁突然活动频繁,且有与北斗会有牵连的迹象。就在老夫准备彻查之时,江南接连发生命案,死者身旁都留有七星印记。“

陈宏嘉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这如意阁不是一向依附于阉党吗?怎么会和久不出世的北斗会有所牵连?”铁蛋在一旁撇了撇嘴,插话道:“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早就狼狈为奸了。”墨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十几年前,我墨家也曾对北斗会进行过深入调查,甚至还派了精锐弟子尝试潜入其中。然而,无论怎么查,都未曾发现北斗会与朝廷或其他势力有任何勾结。。可这一次,他们突然出世,从种种迹象来看,似乎与如意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在令人费解。”

陈宏嘉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追问道:“那前辈这次到江南,可曾有什么新的发现?”墨老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江南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如意阁近来动作频繁,似乎有意借北斗会之势扩张势力。至于北斗会的目的,目前尚不明确,但他们的出现,绝非偶然。”

墨老缓缓抚须,目光深沉,继续说道:“江南这三起命案,表面上看似乎毫无关联,但实则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宏嘉闻言,神色一肃,拱手道:“还请墨老为我们细细道来。”

墨老点了点头道:“这‘铁伞’张鹏程,表面上只是江南武林中的一位豪杰,但实际上,他是我墨家在江南明面上的人物。只不过,这层关系从未对外透露,江湖中无人知晓。”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近日,张鹏程接到我墨家的指示,暗中调查西厂提督汪直南下巡查之事。然而,他很快发现,此次南下巡查之人并非真正的汪直。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深入调查时,却突然遭人杀害。”

陈宏嘉眉头紧锁,沉声道:“如此看来,张鹏程之死,绝非偶然。”

墨老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再说那王侍郎,他虽在南京吏部供职,但为人刚正不阿,屡次上书直言西厂之弊。此次他也惨遭不测,显然是因为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不过,王侍郎的夫人乃是天师府的人,想必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陈宏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天师府若是插手,此事恐怕会更加复杂。”

墨老轻轻叹息一声,又道:“至于‘神鞭’潘静仁,我暂时还未发现他与这两起命案有何直接联系。不过,唐门也已派人赶赴江南,想必他们对此事也有所察觉。”

陈宏嘉沉吟片刻,缓缓道:“如此看来,这三起命案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看起来两件与西厂有关,但是这又和北斗会有什么关系?对了,这如意阁就是西厂汪党的走狗,难道是怕如意阁自己动手会把西厂暴露出来?所以才让北斗会来动手。”

墨老摇了摇头,眉头微皱,缓缓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依照我墨家对北斗会的调查,当年北斗会高手如云,在江湖中独来独往,谁的账也不买,更不要说委身于阉党麾下。然而,这次的事件背后却又确实有阉党的影子,实在令人难以琢磨啊。”他说罢,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与深思,显然对北斗会与阉党之间的联系感到不解。

随即,墨老转头看向陈宏嘉和铁蛋,语气缓和了几分,带着几分慈祥:“我与你家既有渊源,日前又在酒铺喝了你们的酒,这也算是个机缘。”他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你们这几天都住在哪里?”

陈宏嘉答道:“我们住在金陵花家。花家的花泰前辈与我舅舅家相识,故而借宿在他家中。”因花家与南宫家的关系毕竟不是明面上的,陈宏嘉并未明说花家背后的南宫家背景,只是点到为止。

墨老听了,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倒也是。花家是南宫家的人,你们住在他家,倒也正合适。”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了几分,接着说道:“这样吧,我还能在金陵呆三天。这三天,我得还了你们两个小娃娃的机缘啊,哈哈哈。”

墨老的笑声爽朗,带着几分豪迈与慈爱,仿佛对这短暂的缘分颇为珍惜。陈宏嘉和铁蛋闻言,心中惊喜交加,惊的是这墨老居然知道花家与南宫家的关系,喜的是看来这三天应该能从墨老身上讨点好处了。

陈宏嘉想到此处,立时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墨老这话说得客气了,我请长辈喝个酒,不是应当应分的嘛,哪敢让您还什么机缘。”铁蛋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不用客气。”

谁知陈宏嘉话锋一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接着说道:“不过呢,既然墨老有这个心思,作为晚辈,虽说不好意思,但也不能驳了您老人家的面子不是?嘿嘿。”他说完,眼中闪过一丝机灵,显然是在试探墨老的反应。

墨老听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陈宏嘉道:“你个小娃娃,属实奸猾!这话一说,我这好处现在是不给也不是了。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先让我看看你们两人的本事吧。”墨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一丝欣赏,显然对陈宏嘉的机灵劲儿颇为喜欢。

铁蛋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挠了挠头,心中嘀咕:“这少爷刚才不是说不用客气嘛,怎么转眼间墨老就非要给点好处了?”他一时还没明白陈宏嘉话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自家少爷这嘴皮子功夫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墨老给绕了进去。

陈宏嘉见墨老答应,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拱手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墨老多多指点。”铁蛋见状,也赶紧跟着拱手,虽然还没完全搞明白状况,但也知道跟着少爷准没错。

墨老看了看陈宏嘉,又看了看铁蛋,忽而神色一肃,目光如炬,沉声说道:“三天时间,我会传授你们一点小玩意。虽说你们不是我墨家的子弟,但我墨家也没那么刻板,功夫可以教给你们。不过,我墨家的规矩得先给你们说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我墨家的功夫,习得后不得用于作恶。虽然我观你二人品性纯良,也算对老夫的胃口,但你们初入江湖,日后诱惑颇多,望你们守住本心。”说到这里,墨老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凌厉,声音也冷了几分,“如若你们日后作恶,我与你们虽无师徒名分,但我授你们功夫,自然会亲手讨回。望你们知之。”

陈宏嘉和铁蛋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拱手行礼,齐声道:“晚辈谨记墨老教诲,绝不敢忘!”

陈宏嘉神色肃然,郑重说道:“墨老放心,晚辈虽初入江湖,但也知善恶之分。今日得蒙墨老传授功夫,已是天大的机缘,绝不敢以此行恶,辜负墨老的信任。”

铁蛋也连连点头,憨厚地说道:“墨老,我铁蛋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做人要讲良心。您教的功夫,我一定用在正道上,绝不给您丢脸!”

墨老见二人态度诚恳,点了点头道:“好,记住你们今日的话。江湖路远,守住本心,方能走得长远。”说罢,他转身负手而立,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仿佛在回忆过往的江湖岁月。

陈宏嘉和铁蛋对视一眼,心中既感振奋,又觉肩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们知道,这三天的机缘,不仅是功夫的传授,更是墨老对他们的一份期望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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