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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心惊，最终没能拗过老人家。</P>
次日，送走了父亲母亲后。</P>
方小姐便来同她告别“感谢郡主的多日款待，有缘来日再会。”</P>
陆芸将采荷准备好的一大包干粮亲手交给她“祝方小姐此去平安。”方小姐笑着接过，登上马车。</P>
后面的马车内，周伯礼坐在车内一言不发，六子忐忑“主子要不要去同郡主道个别？”</P>
“昨晚不是已经道过别了？”声音冷冷，六子打了个哆嗦，心中腹诽，您那哪是道别。继续出声劝道“公子，二公子小动作不断，今日一别您与郡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张婶素来寡言，每次传讯都是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楚。且郡主率直，年纪小，您大人有大量。”</P>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周伯礼面色缓和，抬手掀起了帘子。</P>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芸回头看去。碧玉哭着跑到她面前跪下“郡主，桂芝嬷嬷殁了。”</P>
轰的一声，陆芸大脑一片空白，等她恢复理智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房门口。</P>
在啜泣声中，隔着一道门槛，陆芸看见了一双穿着红色寿鞋的脚，她扶住门槛，慢慢走进屋子，空气中浮动着一股甜腻的桂花头油味儿。</P>
老人面色安详，穿着一身崭新的宫装，头发一丝不苟梳成盘髻，发间点缀着几样首饰，双手搭在小腹上，仰面而卧。碧玉、红翡跪在地上泣不成声。</P>
泪水模糊视线，陆芸下意识的看向采荷。采荷一脸惊惶，双手却紧紧的自己抱在怀中“主子，桂芝嬷嬷应是自裁。”</P>
陆芸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弯腰取过老人枕侧的书信。读完信，陆芸手指微颤，闭上双目泪珠顺着脸颊滚落。</P>
她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这位老人扞卫老主子誓言的决心。</P>
“姐姐”大收走进屋内，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声音很轻“嬷嬷和我说，她去找祖母了，让我不要害怕。姐姐你等等大收，先不要去找祖母好不好？”陆芸泪如雨下。</P>
西山脚下，两辆马车前后停在一处茶摊上，方好要了一壶茶到马车中，用手掀起帘子的一角，观察外面的动静，</P>
周伯礼坐在茶摊外面的小桌上，六子从马上下来低声上前说了几句。周伯礼眸中暗色一闪而过，面色平平，声音却像从牙缝中挤出来。“当真是个忠心的奴才。”</P>
“走吧。”周伯礼放下茶碗，起身登上马车。六子紧随其后，坐到了马车外头“主子，现在是去哪儿？”</P>
“回府”</P>
一年之内，恐怕她都不想再看见自己了，周伯礼苦笑一声。千防万防到底没防住这个老奴才，临了让她摆了自己一道。</P>
当初为自己和大收择的两块墓地，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陆芸将桂芝嬷嬷埋在了后山上。亲自给她做了一场法事，招魂幡迎风招展，纸钱和黄纸被橘黄的火苗悉数吞噬殆尽，化作漫天飞舞的黑色灰烬。</P>
再次往坟茔上添了一抔土，陆芸带着大收给桂芝嬷嬷叩头。</P>
“主子，咱们回去吧？”采荷取过一件披风搭在小姐的肩头，陆芸则将披风披在了大收身上。</P>
“走吧。”</P>
前几日热闹的庄子里如今冷冷清清，陆芸一时有些不习惯，便将大收搬到了自己的隔壁。</P>
大收很听话，一直不哭不闹，总是乖乖的。主子越是这样，碧玉和红翡伺候的愈发精心。</P>
直到晚上，闭目养神的陆芸，听见身侧传来的动静，她睁开眼睛抬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指尖传来了温润湿热的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