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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风平浪静的几日，暗潮汹涌。
温清晏也曾想过举荐王玙去接手周佩的烂摊子，既能解决周佩的问题，又能解决宫里的问题。然后就被自己幼稚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现如今，自己所有送往凝熙宫的文书都会经过检查，从宫内突破怕是不容易。
王玙那边呢？
早见过的，夜郎自大刚愎自用的人。他要是真掌权才是祸患。
温清晏在府上来回踱步，抓肝挠心的烦躁和止不住的叹气。
先想办法让周佩回京，到时候再硬碰硬一次。
温清晏坐下，胡乱扯了书卷和笔墨，开始抄写文书。
等不得太后的回复了，又直接写密信急命周佩直接班师回京。
天佑大宁，这次也会无事的。
温清晏默念着，强迫自己心安下来。手中的笔却是龙飞凤舞，墨水胭晕。
“见此信即刻回京，不必回信。”
周佩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吗？
派人送走后，温清晏又瘫坐下来，脑子里冒出这个问题。
她苦笑一声。
周佩再如何反复无常，都取得了先帝的信任。自己再如何忠心，都会被表姐避讳，被学生揣测。
天佑大宁，天佑大宁。
她又一遍遍默念。
绝望心声中，一行清泪缓下，她竟百无一计。
她乐见安宁，却在安宁中度日如年。
又是平安无事的一日，王琦密诏温清晏进宫。
“先生最近，休息不大好吗？”王琦向来不让温清晏行大礼，她一来，又看到这幅憔悴的模样，便小跑着上前关切。
“无事。”温清晏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陛下唤臣前来，可有什么急事？”温清晏躬身，宽大的衣袖遮住她平时在乎的君子仪表，二人相对而立，都看不见神情。
“虽是要事，先生也不用这般着急。”王琦轻轻压下温清晏行礼的手臂，拉着她坐下。
“陛下直说便是，臣必尽犬马之劳。”话是这样说，温清晏还是由着王琦拉着。
王琦招呼了侍女退下，偌大寝宫中，只剩君臣二人。
王琦亲自为她倒茶，挡开了温清晏拒绝的手，“这是今年新供的茶叶，先生来之前就已经泡上了，谈事情之前，先生不如先尝尝？”温清晏顺势抬眼对上视线，一双同样疲惫的眼睛里，如今却充满期待。
“……好茶。”茶水雾气，模糊二人神色。
“如此便好，一会我派人直接送到先生府上。”这句倒是不掺假的喜悦。
两人对坐许久，无言。
“……我有一事想拜托先生。”王琦开口，不再是稚童的语气。“先生可否替我顾好母亲？”
温清晏似被吓了一下，抬眼看他。“我不放心皇叔，”他替温清晏续上茶水，“他说是不会伤害母亲，我不认为他会容许母亲还有翻身的机会。”他放下茶壶站定，犹豫不决染上他的眼睛。“……带着母亲出宫吧。”
“……其他先不论，陛下自己呢？”温清晏也起身，“既然不信他，又何苦做这个局？”她观察了一下王琦的表情，接着说，“既然觉得他会对太后不利，那怎么不想想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呢？”
“他杀了我没有名头，但是杀了母亲有啊。”王琦轻轻的笑了，“既然一开始决定做局推动变法，那我的性命就已无足轻重。”
温清晏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染上眉头。
“先生，您和母亲都为我费尽心力，我却资质平平，不过尔尔。”温清晏看着面前还未及冠的男孩，又是下意识的心软，“我做帝王怕也是难有所为，但若是以我之死，推动变革，换大宁根基稳健，换百姓安居乐业，”王琦走到温清晏面前，看到她眼里的自己双目含泪，“那我死而无悔。”
他转身，想藏住泪水，走到书桌前，“先生，您还记得吗？您和我说过盛世之景的。”他望向站在原地的温清晏，“如若还能与先祖同眠于一处，先生可否能再告诉学生一次，盛世是何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