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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为什么刚才我会下意识不去看他?
思考这么多,觉得这不对那不对,可我只要看一眼他的脸,不就知道异常之处在哪里了吗?或许他是生病了呢?我还真是喜欢疑神疑鬼。
哈哈。
不过,这一点我怎么像是自然而然遗忘了?
不管了,先看一眼再说。
我们同时侧头,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慢慢放下,可当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我顿时感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眼前之人,模样仍然是胡盛凯的模样,只是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双眼之处一片黑暗,只留有空空的两个圆洞!!
我感觉心脏倏地一紧,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了一般,一股寒凉之感从脚底贯彻天灵。
我感觉喉咙发苦,却说不出一个字,哪怕吐出一个音节。
那双眼处明明就空无一物,可我却感觉我自己正在凝视深渊……亦或者说,深渊正在凝视我。
“看着我做什么。”
忽然,他像是生气了——即使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他的的嘴角却突然开始扭曲而且是向下扭曲?!像是一个倒着的微笑一般,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嘴角如此程度地下咧!!
“我脸上,有东西吗。”
即便那表情让人感觉头皮发麻,我也还是意识到,他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紧接着,他的脸上真的开始出现东西……两行泪水突然从他空洞的双眼中流出,但凡那是正常眼泪或许看着都还好,问题是,他流下的眼泪,是黑红色的!
一股腥臭的血液味道传来,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并不是新鲜血液的味道,说起来更像是一种腐烂尸体中血浆的味道……可谓极其上头。
妈的,你哭什么啊,我还没哭呢!
这一刻,我心中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咆哮:跑!
但我的腿却仿佛灌了铅一般,几乎无法抬起,如同已经格式化的大脑让我突然像是忘了抬腿的动作该怎么做一般……灵异电视剧诚不欺我,人在被吓傻的时候真的会动弹不得。
终于,我强忍着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不适,挣扎着挪动我的双腿,然后奋力地迈开步伐,当我跑出第一步时,我就再也不敢停下了,因为背后那股冷冽的诡异感让我根本不敢做丝毫停留。
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般,老小区的回家路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小道,一路只有两三个路灯,而且昏黄无比。过去那个贪玩晚归的孩童,在狭长而黑暗的小道上,一旦做出跑的决定,就再也不敢停下脚步了。
该死,我发誓我看过的任何一步恐怖电影都没有现在的情形吓人,还是说我他妈的就是在演恐怖片?!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发誓我会把这烂片导演的头打碎,我会像打碎西瓜一样狠狠打碎他的头,然后我会……
我怎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我是不是真的要被这个鬼地方逼疯了?!
我好像一直在跑,我此刻终于能够仔细观察周围,可我跑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左侧那看不清名字的店名依旧朦朦胧胧,而那昏黄的灯光变得更加黯淡,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残烛一般。我趴到右侧的玻璃围栏旁,按理来说围栏定然会产生一个圆环,可我放眼望去,围栏之后三米就已是一片漆黑,再向下看,同样如此。
我第一次观察环境的时候连这么奇怪的点都没注意到?
我已经忘了跑了多久了,周围的景象似乎没有丝毫变化,我也没有看到一个直梯和扶梯。
“哈哈哈……”
我已经有点崩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逐渐大声地笑了起来,似乎刚才惧怕的感觉我都忘记了,或者说,我不在乎了,我回头看了眼,同样是三米之外一片漆黑,没有归途,没有去路。
比恐惧更深一层的,是绝望。
我已经不打算跑了,也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象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下,它的出现,非常的显眼。
那是一个卫生间。
不同于记忆中商场存在的小道,这个卫生间的通道异常地大,恐怕有那些大品牌服装店的门面大小,而那闪着光的标识在昏暗的环境中竟然穿透了三米的能见度,显得更加夺目——一蓝一红,一男一女,亮得让我有些不适应,真他妈标准的卫生间标识。
或许是在绝望中又感觉有些荒诞,我几乎是笑着走过去的。
可随着可见度更加靠近那卫生间,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熟悉的人。
那是个女生,即便她低着头,头发散盖住了脸,我也一眼认出了她。
“开什么玩笑。”
荒谬感涌上心头,我低声笑着说道,那几乎是在怒骂,我也不知道我在骂谁。
我不想承认我看出了那是她,如果在这个快要逼疯我的地方看到了她,我真觉得我会彻底疯掉。
她也困在了这?
“没有呀。”
她突然说话了,像是在回答我心中所问的问题。
她像木偶一样,一顿一顿地抬起了头,我甚至不敢看到她,可在我准备扭开头的前一刹那,一抹亮光反射进了我的眼中,我看到了,那是她戴的手串上的亮钻,那是我送的。
我停住了。
更确切地说,是僵住了。
我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部肌肉在抽搐,我的手在颤抖,冷汗已经裹身,那一刹那我感受到的是贯彻天灵的绝望。
“这里不是什么鬼地方。”
她好像能读懂我的想法,说话的声音也与我记忆中相同,只是变得异常的冰冷,像忙碌的医院中,电脑一字一顿叫人名字的语气一样。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回归,回归她逐渐抬起的脸上,她柔顺的长发铺散开来,却恰好遮住双眼,只露出脸颊的中间,我看到,一条血痕由她的天灵之处向下蔓延直至脖颈。
那血痕鲜艳无比,像是一条新鲜的伤痕,像被尖锐的利爪尖刀生生剖开,可怖而血腥,又像是某场祭祀的血食祭品,神秘而诡谲,又像是某个无知孩童用红黑蜡笔的认真涂鸦,荒诞而怪异。
我看不清,她包裹在黑暗中。
我沉默着,在寂静中沉默着。
“那这里又是哪里。”
我问道,带着笑意。
一切的荒谬感像是突然消失了,我甚至看了眼她的附近,所谓的卫生间,却根本没有门,那是一面深黑色的墙,在不断侵蚀着我视野的黑暗中,它显得更加宽阔。
“看看自己吧。”
她的位置突然变了,可我却察觉不出她的移动,像是整片空间在发生移动,一阵晕眩后,我看到那蓝红色标志的下方,是一块巨大的镜子,还有一个洗手池。
我笑着缓步走上前去,寸步难行。
我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我的嘴角以不可能的幅度上扬,撕裂地连接着眼角,鲜血流淌而下,染红了我的脸庞,那赫然是一张恐怖而狰狞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