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油黑油黑的,就是又黑,又油光铮亮的意思。
马强有些接受不了,一个人站在吉普车底下,一脸茫然的样子。
许大灿叹了口气,走过去对他说:“快去洗洗吧,完了回家去换身衣服。”
马强就跟终于找到出气对象了似的,扯下被机油浸湿完了的手套,朝着许大灿就扔了过来!
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
线手套带着机油,这要是粘在身上,洗都洗不掉!
许大灿一个后跳,闪开后,直接就进屋去了,马强死不死与他何干?
肇国庆回来,果然又大发雷霆:“你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看把你自个给弄的?关键是耽误了领导用车,你担当的起吗?”
老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马强要是听他的走了,回去洗澡换身干净衣裳,许大灿都高看他一眼。
可他呢,就这么傻不愣登等着肇国庆回来骂!真不知道就他这个情商,当初是怎么混到小车班里来的……
让马强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肇国庆阴着张脸进来,看了一眼正在那奋笔疾书的许大灿,问他:“写什么呢?这么认真。”
许大灿掏出烟来,顺着角钢焊的桌子直接滑到肇国庆的跟前,头也不抬说道:“响应号召,积极学习,写一篇散文的同时,还能好好练练钢笔字。”
肇国庆一百个不信:“写散文,就你?”
许大灿义正言辞:“师傅你可别瞎说,你过来看看,这上边是谁的名字?”
肇国庆不信邪地走过去一瞧,发现署名那里写着李怀德的名字……
他还能说什么?之前那一点抱怨的话也全都憋回去肚子里了。
许大灿默写的是一篇七十年代的优秀散文,正适合现在的李怀德用。
这玩意就跟范闲穿回去背唐诗一样,谁先写出来就是谁的,读书人的事儿,能叫抄吗?
身为领导,想要再进一步,不光要懂生产,懂政治,文化修养也是很重要的。
这也是许大灿向上管理领导的重要一环。
许大灿一边写一边解释说:“我40分钟前就叫他去洗一洗,然后回家换身衣裳了。可人家不领情,还拿全是机油的手套扔我,我当时差点就想跟他分享几则寓言小故事。”
肇国庆点上了烟,疑惑道:“小故事?”
“故事的名字分别是《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农夫与蛇》、以及《郝建与老太太》。”
肇国庆半晌没说出话来……
前边这几个他好像都学过,最后那个,郝建是哪篇课文里的来着?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出学校都还给老师了啊!
见许大灿写完了散文,肇国庆跟他商量说:“这马强也太不顶事了。要不中午的时候你先给杨厂长开车吧。”
许大灿直接站起来从抽屉里掏出来了手套:“师傅你这话说的,我还能抢你的活不成,这机油我去换吧。”
等许大灿都出去了,肇国庆才直摇脑袋哭笑不得地说:“这小子……”
来到升降台下方,许大灿纳闷地看了一眼吉普车的油底壳。
这时候的汽车连机滤都没有,就拧个螺丝,搞不懂这么好操作的位置,马强是怎么做到让机油浇自个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