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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美术室的门打开,墙边,早该回去的白晓晓此时披上一件黑色职业的小西装,搬了一个凳子,面前放着素描本,手中的铅笔在纸上快速游走。
她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耳后,露出白皙的侧脸,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这场雨对于画师来说就是一副水墨丹青的画卷。
现实和梦想是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有时候为了生活就已经要竭尽全力,梦想是一个奢侈的词语。
在父母眼里,老师是一份稳定的工作,白晓晓就是这么被那两双手推着,大学读了师范,毕业后找了老师的工作。
在父母的计划之中,下一步就是结婚生子。
最近要她去加的那些联系方式都不知道有多少,二十六岁,在很多父母眼里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唔.....”
不过,就快了。
大学四年勤工俭学,加上奖学金,现在工作两年,还有一年,她就有足够的钱去做自己的事情。
白晓晓从小就喜欢画画,可是这种兴趣在父母眼中属于是不务正业,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称赞,也不认为自己有着这方面的才能。
直到十六岁那年,好像也是今天的雨季,记忆之中有一个人,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和她说过那么一句话。
“好想,见他.....”
该去那个地方了......
白晓晓手中的动作停下来,垂下头,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烟。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窗台上汇成一道道细流。
远处的梧桐树在风雨中摇曳,枝叶间漏下的雨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坠落。
“白姐,你可是优秀的人民教师。”
一只手忽然伸出,把女士香烟从她嘴里硬生生拔了出来,连带着一丝粘连的水渍。
转过头,就看到穿着校服的俊秀少年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白晓晓。
眼中带着忧郁和迷惘。
“......你怎么在这?”
被余淮抓包,白晓晓显得有些无措,不过很快就重拾自己作为老师的威严,站起身,成熟女人的身材加上那件黑色小西装,不愧是作为韶仁一中最受欢迎的班主任。
“倒反天罡.....把东西还给我,成年人也是需要一点缓解压力的东西。”
“白姐,你压力怎么这么大.....平行班这次可一下子出了几个重本的好苗子。”
“你说谁?”
余淮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
“呵呵,别好高骛远。”白晓晓站起身,“你先把自己的成绩稳定在本科。”
余淮觉得他下一次考试都想要冲一冲六百分,不过要是说出来,在白晓晓眼里就真是一个自大狂。
“烟。”白晓晓伸出手,目光不善,“难不成你还想自己抽?”
“白姐,我可是新时代好青年,不抽烟也不喝酒。”
余淮还给她,白晓晓把烟掐掉,她不可能在自己学生面前抽烟。
至于为什么要拿回来.....
她含过的烟,谁知道这青春期精力旺盛幻想力丰富的青少年会拿它做些什么。
余淮凑过去,看那幅画,画纸上,雨中的校园跃然纸上。
不同于普通的水墨画,她的笔触大胆而奔放,雨水在她的笔下仿佛有了生命,在纸上肆意流淌。
但不知为什么,这幅画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就像被囚禁的飞鸟,明明向往天空,却被困在笼中。
是不是看多了青鸟与利兹?他于是问:
“白姐心情不好?”
“下雨天能有什么好心情。”白晓晓停顿了一下,疑惑抬头,“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好?”
“画里是这么说的。”
“你还看得懂画?”
“画里看起来是在EMO,白姐,你居然还会画画?”
白晓晓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年头谁还没有一个技能。”
余淮的目光停落在画上,真没硬夸,就算是个外行人,他也觉得白晓晓画得很好。
她不是抽象派画家。
“相比于教书,画画更加有趣吧?”
白晓晓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素描本的边缘,骂道:“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你最好能保证下次考试成绩不要断崖式下降。”
余淮想了解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看不到自己和白晓晓身上的未来,好像除了姜筱和云萝之外,其余得到那些力量的她们,都跟迷雾似的。
所以要主动去了解。
“白姐,是不是下次我分数继续往上涨就行了?”余淮跟好奇宝宝一样凑上前。
还涨?
这次五百多已经让白晓晓惊讶了。
全班第三,除了云萝这个省重点转回来的,还有骆知语这个控分高手,就数余淮成绩最好。
少年的目光炽热且真挚,白晓晓抿了抿嘴唇。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我一直都这样。”
“果然之前是闷骚吧?”白晓晓吐槽,明明她之前觉得余淮是个挺乖的孩子。
余淮笑了笑,也不否认。
这年头谁还不是一个闷搔男。
嘟嘟嘟。
手机的声音响起。
白晓晓愣了一下,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了一个简单的称呼。
妈。
白晓晓手一滑,然后下意识的移开手机。
“晓晓,这周你一定要去!我都和人家约好了,蓝鲸鱼咖啡馆,去见见!”
“老大不小了,工作稳定下来,赶紧结婚去,还想着在家里住多久呢?”
“喂?喂?听到没有,你个丫头整天装什么哑巴。”
.....
白晓晓面无表情的挂掉。
真是没脸了。
家里家长的事情居然被自己的学生全听到了。
她家那位大嗓门,不开外放都听得清清楚楚。
余淮也颇为感慨。
女人二十六都还是一枝花,白晓晓长得这么漂亮又有稳定的工作,她妈确实着急了些。
白晓晓揉了揉眉眼,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的烟。
她其实不喜欢抽烟。
不过人一旦有烦恼,有压力,没有一点释放的途径就憋得慌,久而久之,她就染上了这么一个习惯。
“听到了?”白晓晓把手拿了出来。
“正常的事情,这就是成年人的烦恼,我懂。”
“你懂个屁。”白晓晓撇了撇嘴,她的好老师形象在余淮面前已经全部崩塌,索性就这样吧。
索性双手抱胸,坐下,翘起一个二郎腿,看向雨幕之中。
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白晓晓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被雨声淹没:“高考的时候,我考上了美术学院,但父母不同意。他们说画画养不活自己,逼我读了师范。”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学费,生活费,至少刚刚毕业的我没有其它选择.....现在他们又逼我去相亲,说我该成家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这场雨,看似自由,其实早就被规定了落下的轨迹。”
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操控着你今后的人生。就像是傀儡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
对于甘于稳定,随波逐流的人,这种操控或许并没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