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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誉这才淡然地问道，“娘，说完了吗？”
陈氏神色微怔。
“娘说完了。”
楚誉说道，“说完了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陈氏眼眶又红了。
曾经她哭的时候，儿子一定会着急，一定会想尽办法哄她，曾经的儿子多么孝顺啊！
可是，自从……
他变了很多。
陈氏的心里很慌，她能感受得到，儿子表面上越平静，跟自己的关系似乎已经在越来越远了。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不！
她怎么会错呢？
云揽月是个朝秦暮楚、不守妇道，还不能生育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自己的秀才儿子？
“誉儿，县令的女儿看上你了，今天媒婆都上门了，人家主动让媒婆上门，只要我们点头，立刻就能上门去提亲！”
“你现在有本事了，连县令的女儿都看上你了，只要你娶了县令的女儿，日后的前程只会愈发平步青云！”
“娘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起早贪黑地给别人洗衣服挣钱，大冬天的把手洗的满手都是冻疮，如今看到你有本事了，也就值得了！”
她伸出自己那双苍老且满是冻疮，骨节粗大的有些异常，比男子的手还粗糙的手给楚誉看，企图勾起他的孝心。
楚誉低低地笑了。
“娘，你真的爱过我吗？”
陈氏被问的愣了一下。
“傻孩子，你是我的唯一，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么多年累死累活为了你，难道还不爱你吗？”
“这世上最爱你的就是你的母亲！”
“其他人都会离开你，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只有母亲是全心全意对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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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誉盯着陈氏看了很久很久。
他恍然意识到，这个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的女人，似乎从来没有尊重过自己的想法，也从来不在乎自己是否真的快乐，她只想要他听话，要他按照她的期许生活，却从未考虑过，她的强迫会不会让他痛苦。
这样的爱过于自私。
或许，她只是太孤独了，她只有他了，她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情感的寄托，当做一个达成愿望的工具罢了。
这些天，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脑袋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却又想明白了曾经二十年都想不明白的道理。
爱不爱，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娘，如果爹没有死，或许，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也就不会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宁愿你不要只爱我一个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很多事情，早已命中注定了，我改变不了，我只能接受。”
“娘，往后，我会当一个乖儿子，会满足你的愿望，弥补你曾经对我的付出。”
他快不快乐，真的不重要，也没人会在乎。
陈氏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儿子竟然又变回从前那个听话的儿子了。
她来不及想别的，也不想去想别的，只顾着高兴了。
她的高兴全都表露在脸上，完全没注意到楚誉眼底的空洞。
“太好了！”
“誉儿，娘只有你一个儿子，娘只爱你一个人，你乖乖的，好好读书，光宗耀祖，日后，娘到了九泉之下，也好跟楚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楚誉转身仰着头轻声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