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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祭前夜,是狂欢的初始,却又是无法忘却的伤痛之日。
明明已至夜深,大街上的繁闹不减,行人来往如同节庆当日般热闹。
就是这样的背景下——
迷宫监狱外墙的旁门。
「哎~这来真的没关系吗?不考虑回家休息一下?」
一个尖锐女声问道。
昏暗的月光下,她的模样要靠近才能观察得到,不过,大致模糊的服饰外表也能判断她的职业。
赭色波浪短发下匀着过分浓艳的眼晕,胸前及腰以外的地方系着几段彩绸,暴露无遗的香肩不时传来阵阵馥郁香味,如骚动心神的美食般令人垂涎三尺。
在她的搀扶下,洛朗罗·安因·乌奇如释重负地倚在门边。
「咕、什么呀?想跟我一起回家吗?」
即使醺醉得连佩剑都难以把握,乌奇依旧没忘记趁机捉弄对方。
「讨厌!别人是在为你担心!」
「啊~哈、能让你这么担心的、是不是喜欢的家伙——」
「严肃点!这里是……迷宫……这么晚了还得工作呀?感觉比我们还要辛苦,要不要先回家?」
又考虑到说不定这是骑士的工作,女孩便不多过问。
「可以~哟~哪都行!如果你希望的话——床上最好!」
「好啦~我先回去喽、拜拜!」
「拜拜~啾!」
见对方在视线里慢慢消失,乌奇转身摇摇晃晃地走进大门。
通过高骑士的试炼三年有余,虽然已是骑士团老油条,但作为这一身份该有的身手没有生疏。即使脸上醉意醺醺,也毫不影响乌奇走向障碍满地的监狱入口。
见习骑士涅夫涅罗·夫卡注意到有人靠近的动静后,将目光望向路口,见与自己同班次的骑士前辈晃悠悠走来,立即上前。
「前辈!太迟了吧?!发生什么事了?」
接近乌奇的同时,一股浓郁的醇香向夫卡扑面而来。
(呃唔,酒臭味……)
「没~没事~」
几十杯麦芽精酿的功劳令乌奇缓慢答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担心前辈你遭到不法分子拦路。没事就好。」
「不这么嘛~~非要人拦着的话——」
乌奇踉跄地站住脚步,放开架在夫卡肩上的胳膊。
「稍微有点疲倦,看守就再麻烦你一会儿喽。我看样子得去调整一下状态~」
(唉,凭这副醉醺样恐怕吹口气就会倒……)
夫卡心底默默判断道。
「我知道了。旁边的钥匙、在这。给、前辈你就老实休息吧。」
「那么、高骑士乌奇出列~」
(已经在说醉话了,还是赶紧让他躺下。)
夫卡朝身旁递出小屋钥匙,却半天无人接过。
他回头看去,只见乌奇的人影渐渐消失在监狱通道里。
「诶?诶诶!前辈?!走错啦!那边是迷宫监狱!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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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监狱内,奎因一行继续向迷宫深处搜寻。
「就这样让男爵躺在地上不管真的好吗?」
「我们已经够慈悲了,按他的期望把他放出来,才没后续看护的义务呢!」
「呃……那家伙该不会受伤留什么后遗症之类……」
艾萨逊姆似乎仍有话要讲,但想了想最终选择闭嘴。
少顷,他又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继续提问。
「是勇者大人来着?为什么勇者会在这里?呆在这里的可都是王国臭名昭著的恶徒们。」
「我们才想问呢!为什么讨伐魔王之后还得到王国监狱里救被当成魔王信徒的勇者!?」
「请冷静,女士,其中应该是哪里有误会。王国是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
「勇者大人的力量是对抗魔族污秽为数不多的手段。对我等一族而言,勇者大人的真否是我等的救命稻草。」
骑士团拒绝出兵的目前,凭森精灵的力量根本无法抵御魔族污秽的污染。
「好吧,我想一想勇者大人可能被关押的地方……魔王信徒……异教徒、对了,可能在那。」
经过一番思索,艾萨逊姆想到某处位置。
「过去是为从南部边境翻越进王国的异教徒们而专门设置、净化信仰的救赎间,而后因为种种原因演变成为惩罚异教徒的忏悔室。大概在前面还需深入的地方,本是为了防止异教徒逃脱……」
「麻烦您带一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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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王国王都的监狱——王国监狱,又称迷宫监狱。
最早,这片土地是作为王国首个游乐场——繁荣的象征建造的,所以在建造的起初受世瞩目。
从贵族到平民,从王城至北境,都在期待游乐场的完工。为此,当时的王国大公——北境领主弥咖露·雷什尔切斯公爵离开领地在王都亲自监工甚至数月。另外,对游乐场修建资助第二的便是女神教。
因为教团资助的投入,游乐场里也自然布上与教会相关的符号。
然而,怒火、憎恶扭曲了所有期望,将女神的恩施摔堕地狱。
〈王国迷宫监狱的忏悔室里〉
漆黑逼仄的暗室内倾斜着一块巨型石阶,石阶一端连接着穹顶,另一端则和墙壁相连。底部有一处凹槽,凹槽里倒嵌着一尊女神的石像——周围环绕着膜拜中的信徒们。
房间里,一名少女被沉重的锁链囚禁着。
(时间过了多久……迄今舍弃的民众希望,辜负期待,任性、丧失勇气,成为累赘。我、究竟在做什么?大家明明都拼尽了全力,我却连给一点伤害魔王都造成不了……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我!是大笨蛋!这个下场是我的自作自受……事到如今,大家……肯定在埋怨我吧?真是没用的家伙……)
心底不断自责,艾丽娅低垂着头,蜷缩在房间一角。
「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呢、勇者大人会在这里吗?」
「喂~~勇者大人!真在附近没弄错吧?」
「应该没错,按以前路线来说的话,要是被大司教审判为魔王信徒的话,大概会被关押到这里。」
「艾丽娅、艾丽娅?在里面吗?回答我!」
「谁?!谁在外面?」
「是我、奎因!在这里!稍等一下,马上就打开门!」
「沃……伦?」
熟悉的呼唤声音使少女的记忆清晰。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的同时,摇晃的人影伴随着光亮闯进暗室内。
待眼睛适应光亮后,艾丽娅看清来者的样貌。
与初次相遇时的形势相反,这次,被光芒包裹着出现的则是奎因。
「为什么你会……」
「有没有受伤?艾丽娅!」
对奎因一行人的到来感到吃惊,艾丽娅下意识地向前蠕动身体,却被锁链紧紧拉住。
关怀的话语仿佛触到无形开关,内心颤动的同时,抵达长度极限的锁链出面阻止。
「艾丽娅、一起离开这里吧!」
「对不起沃伦,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出去!」
「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大司教大人似乎要对你处刑,不赶紧逃出去的话——」
「是我罪有应得!我活该受罚!」
「怎么会呢?您可是勇者大人!为了天下苍生,不惜背负面对魔王的重任,您牺牲了这么多,又怎会有罪责?!」
「傲慢自负的罪责。大家为了将我送入魔王殿纷纷奋不顾身留在半路阻拦魔王军,可我在挑战魔王时骄傲自大,力量不比被擒,害得大家多年努力前功尽弃。在这条罪名之上,明知魔王没死却畏缩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躲藏在远离前线的偏僻边境,每天不断给旁人徒增麻烦,是最差劲的人!」
「艾丽娅……」
「感谢你们的关心,但我是无可救药的家伙!对不起,让你们空费心思,请别管我、本该承担的后果,这是我的罪孽,最符合怯懦胆怯者的结局……」
「——是笨蛋吗你!?道歉也得当面向别人说清楚才行!窝在这里自怨自艾算什么事?!」
愤恨的声音来自门边,冲扫房间里的阴郁。
一位黑发齐耳的少女嗔视着艾丽娅。
「你以为你是谁啊?擅自被抓后擅自逃避、又擅自消沉,高高在上地决定对自己的惩罚,这样的事才算不了承担后果呢!」
莉娜继续说道。
「差劲?!是呀!逃避的勇者是最差劲的勇者!但除去勇者头衔外,你不过是一名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不过是一个力量逊于魔王、会感到恐惧的人罢了。别错意了!责任也好、重任也好,从来都不是只由你一人独揽的!别自以为是、瞧不起同伴了!」
「我…我从没有瞧不起大家的意思。对大家的帮助,我一直心存感激……」
「真感激的话就好好去向对方传达!最开始被告知是要去解救勇者时,我还以为会遇到多么伟大的人——值得沃伦不惜冒着危险潜入,但从刚才你的言语、你的丑态,啊啊、大失所望!真失败呀你,你根本就不配当勇者!勇者失格!」
「没错、我勇者…失格……」
艾丽娅闭眼默默承受莉娜的指责。
见她这幅模样,莉娜心中更是不名添火。
「唔!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情感,独自在这失落自责,对你来说,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士们、为了解救你以身犯险的我们,的心意和努力是一文不值吗?!你就是一个自私又自卑的臭虫!利用完就抛弃他人的卑鄙小人!折磨同伴的恶魔!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那残害世间的魔王有什么区别?!」
呵斥如尖针般不断戳动着艾丽娅的内心,终于,埋藏在她心底的不甘与怒火破茧而出。
「你懂什么!?我也——」
不待艾丽娅彻底爆发,莉娜抢话道。
「是啊,你经历了什么尝试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沃伦他们有多么拼命地在寻找你——为了来到你的面前!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是怎样回应的?!连同伴的努力都不曾回应又让他们怎样来回应你的努力?!连你都放弃自己,那那些被魔王军囚禁的、坚信着你会回去拯救他们的民众又该如何自救?!」
「所以我才放弃了啊!倒在面前的父女,我无力出手解救!力量不足的罪烙、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痛苦都是因为我!」
艾丽娅重拳捶地,撞得锁链哐当作响。
「所以呢?维持这幅模样了结才是你的本愿吗?是那些逝者们的期望吗?放弃才是所谓的救赎吗?!还有被折磨直到现在的人们呢?就这样见死不救吗?独自一人力量不足就去叫同伴、去依靠同伴!勇者有勇者必须完成的事情吧?那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开脱的?」
「但这样的我……能成为你们的……同伴吗?」
「你呀、唉……先考虑明白什么叫作同伴,再提别的事吧。」
语毕,莉娜顶着一张跟笨蛋较真后的无奈表情走出房间,顺带揪走好奇探头的艾萨逊姆。
房间内陷入沉默。
…
……
良久,奎因率先打断沉默。
「对不起呀艾丽娅,她、莉娜没有恶意——」
「——我明白。嗯、被她狠狠骂了后,我感觉爽快了许多。我才是要说对不起,无视你们援手还自说自话。」
「没、没关系。」
心情逐渐平复,艾丽娅清了一下嗓子,随即用一副庄重且和平的声音说道。
「请允许我重新回答你们。因为自身的缘故导致你们以身犯险很抱歉!请你们务必——带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