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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陵再次来到了富城县。
那辆马车停在城门口后不到一刻钟，富城县的大街上面已经疏散了行人，平日里游手好闲的青皮无赖们看不到一个，神骏的白马打着响鼻，拉着车，径直走到了县衙门口。
宋瓷小脸红红的出了车厢，来到赶车位，见到那欢迎排场顿时就把神色冷冽下去。
县衙门口列了四名持旗侍卫，分别擎着“肃静“、“回避“、“棨戟”、“幢麾“四色大旗，随后是两名锣鼓手，铜锣金鼓锵锵的欢快作响，两侧的两名提灯侍者，各执红灯一盏。
十名衙役分列两旁，皆着皂色短打，腰悬藤鞭，神情肃穆，其中的钱捕头站得格外周正笔直。
台阶上面的那位县尊，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左右各有一名书办，笑脸相迎的随时听候调遣。
见到从车里出来的是个小姑娘，县令神色不变的俯身行礼：“卑职恭迎大堂兄！”
这声问候实在是不伦不类，荒谬绝伦。
但在世家掌控的地盘，如此荒谬的场景也算正常。
“我就不进去坐了。”
陈陵也懒得过问自家这位三四十岁的远房“堂弟”姓甚名谁，他连马车都懒得下来，只在车里淡淡的说了一句：“把你旁边那些酒囊饭袋都叫走，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那声音远远飘来，竟似在他耳边响起，震得他头皮发麻！
县令脸色凛然：“是！”
他挥手驱走其他人，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同时也惊异于自家这位大堂兄的古怪。
早就听闻这位爷在数月前弃文从武，连春闱都没去，任性得可怕，自己在私下里和亲信喝酒时还感慨过，却也只当对方是一时兴起的玩闹。
但他没想到，这位爷貌似真的练武练出了真东西！
“我听说，那个钱捕头是你亲家？”
县尊的冷汗开始冒出来，只能如实回答：“是，他是我第五房小妾的哥哥，老钱这个人平时还是很——”
陈陵打断了他：“我还听说，你有个亲戚在这县里专做些偷鸡摸狗，豢养乞儿的营生？”
“……”
“你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把家里的看门狗，牵到这县衙混口皇粮吃？”
县尊口不敢言，浑身大汗，身体几乎瘫软在台阶上。
“把捕头换了，要个品德好的，至少不会抢人东西。”
“是……是！”
“被你亲戚收养的那些小乞丐，需要我教你怎么处置吗？”
县令嘶声道：“卑职一定会处理好！该抓的抓，该养的养，绝不碍了大少爷您的眼！”
马车里没有再传来话语。
宋瓷看了一眼县衙的牌匾，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意外。
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些亲戚在做什么腌臜事情，她在知道少爷要出门闯荡江湖后就把周围的城镇调查清楚了。
如果少爷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她就会在后面悄悄跟着保护。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少爷会关心这些事情。
提起缰绳策马往县城的另一边城门走去，宋瓷的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想问，但最后还是乖乖的保持缄默，只是好半天才出声。
“思思姐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好好谢过少爷的。”
“思思？这和她什么关系？”
“您忘啦，思思姐小时候就是被人牙子卖到丰城的，是夫人偶然遇到才把她救下来。”
“我都没印象了。”
陈陵纳闷道：“那你是怎么到我家的？”
宋瓷沉默许久才冷冷回道：“被师父赶下山回了家又遇到大饥荒，逃荒走到这里要饿死了，跑到府里偷东西吃，被那时正在玩泥巴的少爷你抓住了，你那招以泥蒙眼我大概会记一辈子。”
“哼，看来上天注定你是我的。”
“你当时和泥用的童子尿，我一辈子不会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