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草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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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差事，大晚上的他们喝酒吃肉，咱哥俩非得出来干这种事，咋就净摊上这种苦活呢。”矮胖子忍不住抱怨，声音压的很低，却难掩疲惫与不满，一边说着，一边还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那双手上布满了老茧和裂口，显得粗糙不堪。

“别抱怨了，上头的命令咱敢不听？咱这种地位，能有活干就不错了，赶紧把这玩意送到指定地点，别耽误了事儿，不然可没好果子吃。”瘦高个催促道。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树林深处走去，地上厚厚的落叶让他们的脚步有些虚浮，四周弥漫着潮湿土地的气息，偶尔有夜鸟的啼叫声划破寂静，让人心惊肉跳。

“等等，你听到啥动静没有？我总感觉好像有人跟着咱们。”矮胖子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

“别自己吓自己，这荒郊野地的，大晚上哪来的人，咱就是个跑腿的小人物，谁会在意咱。赶紧走别耽误了时辰，晚了可就赶不上喝酒了。”瘦高个也绷紧神经，侧耳倾听，可除了风声和树叶声，什么也没听到。

他们继续前行，没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棵老槐树，槐树格外茂盛，枝干粗壮扭曲，像是无数条张牙舞爪的手臂。

两人将麻袋放下，瘦高个走上前，围着槐树转了一圈，小心查看，仿佛害怕什么，确定安全后，才靠近槐树，在树干上轻轻敲了两下，停顿片刻后，又敲了两下。

“嘎吱！”老槐树的根部一块两块树皮一前一后缓缓翻开，漏出一个隐秘的树洞，树洞不大，里面铺满厚厚的树叶，树皮打开后，一股浓烈的树木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

树洞内部稍显开阔，洞壁满是粗糙纹理，洞底铺着厚厚的枯叶，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够看见有一道人影。

“什么东西！”矮胖子瞬间僵在原地，刚想凑近一探究竟，那道人影似乎动一下，一阵寒风吹过，带着刺鼻的血腥气，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

“成天一惊一乍的！”瘦高个脸色一变，伸手一巴掌打了一下矮胖子的后脑勺。

“瞧我这记性，咱本来就是来给送东西的，这里面是？”矮胖子尴尬一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问道。

“怕你害怕就没敢告诉你，这里面其实是血妖”瘦高个低声介绍。

“血妖……”矮胖子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直打摆子。

“看你那个怂样，去把酒菜拿过来，这血妖平日里和常人没啥两样，也像咱们一样正常吃饭、生活，可一旦到了月圆之夜，那就不一样了！”瘦高个推一把矮胖子。

“咋个不一样法？”矮胖子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

“月圆之夜，血妖就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野兽，见人就扑，专吞噬人气血，被它盯上，往往没有一个活口。”瘦高个看矮胖子，手抖的不行，皱了皱眉，走到麻袋前，从里面掏出一小坛酒和一个封闭的食盒。

正说话间，树洞里传来一道踩在树叶上的脚步声，矮胖子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它……它出来了！”矮胖子惊恐的看着洞口，那里依稀看到一个人影爬了出来。

“别怕，他是要出来吃饭了。”瘦高个将酒菜放到洞口前，也变得紧张起来，但是假装镇定，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晚？想饿死我吗？”血妖拍着身上的灰土，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的面容逐渐清晰，看着和常人一般模样，只是肤色格外苍白，透着一个病态，他眉头紧皱，满脸不悦，盯着瘦高个，开口质问。

瘦高个赶紧赔着笑脸，声音微微颤抖：“对……对不起啊，路上耽搁了些，您大人大量，千万别生气。”说着，赶紧上前打开食盒。

血妖探身看去，只见食盒里是一碟酱牛肉和两个小菜，牛肉纹理清晰，卤汁沁润其中，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血妖脸色这才傻傻缓和，伸手拿起那坛酒，打开黄纸封口，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他放下酒坛，满意的咂了咂嘴，随后抓起一块牛肉，大口咀嚼起来，含糊不清的说：“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

瘦高个和矮胖子站在一旁，看着血妖大快朵颐，大气都不敢出，血妖吃了几口，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怎么站着看我吃，也来吃一口？”

矮胖子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敢，您慢用，我们……这就走。”

“慌什么，把东西收拾一下，完事把里面那家伙给我弄出来。”血妖又灌了一口酒，指着不远处的麻袋说道。

矮胖子心中一紧，被瘦高个拖着上前，将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食物残渣清理到一旁，用土掩埋好，然后走到麻袋旁，费力的将麻袋倒转。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一个软趴趴的人从里面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微弱的月光下，能看到他面容扭曲，青一块紫一块，已经没了呼吸。

血妖看到这具毫无生机的尸体，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沉，原本缓和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不悦，他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看着瘦高个，声音中带着明显怒意：“你们就给我送这么个玩意？这都死多久了，气血凝结，让我怎么吸食？”

“大人实在对不住，想着这家伙反正也快死了，我寻思看看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瘦高个满脸赔笑，手里拿着一个用红绳编织的平安结，接着解释道：“这小子死死护住胸口，我以为有什么宝贝，就打了一顿，谁曾想他一口气没顺过来，当场死了。”

血妖脸色阴沉，刚要起身发难，一柄长枪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如一道黑色闪电破空而来，瞬间穿透血妖的身体，将他钉在槐树上。

血妖双眼圆睁，满是惊恐和愤怒，双手紧紧握住枪身，紧接着，他发出一道凄厉至极的惨叫声，殷红的血液顺着枪身汩汩流下，在粗糙的树皮上蜿蜒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滴落在地面的落叶上，迅速洇染开来。

这时，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他戴着玄铁面具，面具上的暗纹微光流转，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起初，面具之下一片幽深，不见丝毫光亮，随着他一步步靠近，面具下的双眼渐渐升起淡青色的光芒，他身上的黑色劲装在微弱月光下闪烁着幽光，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矮胖子和瘦高个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只觉得脖子一紧，剧痛袭来，两人的脖子便被面具男子轻易扭断，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面具男子目光冷漠，径直走向血妖，他伸出右手，淡青色的光芒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将手掌和整条手臂包裹起来，淡青色的光芒犹如流动的液体，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丝丝缕缕的热气升腾而起。

“我是……”血妖眼中满是恐惧与慌乱，声音颤抖着，试图挤出一句完整的解释，然而此刻的它，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狠厉与张狂。

面具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那双眼淡青色的光芒跳动，只见他右手猛地并起，宛如锻造精良的利刃，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不等血妖再多说一个字，面具男子没有丝毫停顿，裹着淡青色光芒的右手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插入血妖胸口。

“啊……啊！！”血妖因剧痛，握着长枪的双手猛地一颤，惨叫顿时拔高了几个声调，尖锐的近乎能震碎人的耳膜。

飞溅的血液触碰到那层散发着炙热气息的淡青色光芒，瞬间化作血红色的蒸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面具男子狠狠一抓，手臂发力猛地一扯，硬生生将血种从血妖体内拽出，随着血种被取出，血妖的身体快速干瘪，眨眼间化成一具干尸，失去生机。

面具男子收起血种，伸出右手握住黑色的枪柄，他轻轻一用力，长枪便从血妖的身体拔出，只见他右手微微一用力，长枪表面升起淡青色的光晕，光晕越来越亮，随后枪身一颤，竟开始分接，化为点点淡青色的光点，在夜空中闪烁跳跃，呼吸间，便彻底消失。

面具男子目光不经意扫到地上那具从麻袋中倒出的尸体，以及旁边掉落的平安结，他微微俯身，捡起平安结，在手中端详，月光下平安结上的红绳显得格外鲜艳，仿佛浸染了鲜血。

收起平安结后，面具男子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树林外走去，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面具上流转的暗纹随着他的移动，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很快便消失不见。

就在面具男子离开后不久，原本静静伫立的老槐树缓缓晃动起来。

粗壮的根须从地下钻出，如一条条灵活的蟒蛇，先是将矮胖子和瘦高个的尸体紧紧缠住，拖入地下，紧接着，又将血妖的干尸从树上扯下连同不远处的麻袋和尸体一同卷入土里。

片刻之后，地面恢复了平静，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只有微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