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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翎想哭。
并非因为在御和殿前撞见的画面，而是因为她想不起这个人叫什么。
“不要忘了我。”
那个人明明叮嘱过她。
她仍然忘了。
*
醒来时，关翎对着床顶望了半天，确定不是在春宫。
宏明坐在床头。
“为何不听从朕的命令，留在春宫？”
皇上说话语气里有怒意，但仍记得压低声音。
门口有名男子立时跪下。
“是微臣失职。”
关翎侧过脑袋望向他。
在她转头时，眼眶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宏明没想到她会哭出来，顿时手忙脚乱。
“其实……”
话到嘴边，宏明很快想起什么，收敛了焦急的神情。
“伤口痛吗？”
皇上定了定神。
皇后轻轻摇头。
宁则替她灌了药却无起色。
皇上进屋时她脸色苍白如同死人。
那一刻，宏明觉得王慕晖皮下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而今天地间，这壳里的人是唯一像她的女子。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但他很快想起诏明那一晚回报的话。
“你所说属实？”
四皇子跪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怎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难道我会拿这身体的安危开玩笑？”
“与理不通。”
宏明快步走到床前。
“皇后中毒昏倒后睡在御和殿，接下去移往春宫交由太妃照顾。除了御和殿的宫人，便是太妃的贴身宫女，期间并无机会接触其他人。怎可能被那种东西上身？”
“蟾宫步道藉由御花园的结构出现，至今存在怕已有二十年以上。那东西借助你我未知的手段早藏匿于后宫也难说。”
“即便如此，皇后她……”
无论如何不像邪祟。
相反，她的气息太像宏明记忆中人。
除那人之外，宏明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那东西在千年之前与她接触过，在那时候存了她的形象加以模仿也未可知。”
诏明不在意寄宿皇后体内的游魂是不是妖孽。
如果是，反倒了却一件心事。
如今皇后重伤在身，魂魄不合，体内再被封入磔死者，王慕晖的神元无法兼顾二主，躯体里气息流动不畅。
磔死者固是能护住她的性命，受了伤好得也极慢。
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解除封印。
依涂氏宗家拿来的典籍所述，取出疫鬼的解印仪式需要震动魂魄。
平常人魂魄一体，没有影响。
皇后体内却是王慕晖残留的魄体与一缕来路不明的游魂纠缠一处。
解封仪式会先把她们的魂魄震开。
届时磔死者取出来了，人也魂飞魄散了。
“无法解封。”
诏明咬了咬牙。
“唯能以眼下的状态，将皇后送上揽月台。”
“可是这样一来，那缕游魂会灰飞烟灭，别说就此身亡，根本无法再入轮回。”
“皇兄难道要为了一缕来历不明的游魂，弃她于不顾吗？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诏明唯恐他反悔，焦急地起身走到他身旁。
宏明难以回答。
他必须杀了眼前的少女吗？
床上的小人儿因为背痛皱了皱脸，抓着被子一角努力不垂下嘴角，眨了眨眼后用乌黑的眼睛望着他。
他……不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