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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铁枪挑开最后一丛荆棘时，林羽闻到了雾气里混着铁锈的沉香。
北斗纹路在枪尖泛起微光，照亮了前方虬结的古树——那些本该笔直的树干全都扭曲成麻花状，枝桠间垂落的不是藤蔓，而是浸透血渍的麻绳。
"这些树在动。"清风剑柄磕到树干时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他弯腰抓起把泥土，指缝间簌簌落下的竟是闪着磷光的龙鳞碎屑，"脚印里的蓝鳞和这个......"
紫儿的机关匣突然弹出三枚青铜罗盘，悬浮在众人头顶组成三角阵型。
少女葱白指尖刚触到最左侧的"巽"字，七步外的树皮突然翻卷开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齿轮结构。
苏瑶银铃铛撞在齿轮缝隙里的刹那，整片森林突然响起千百个铃铛共振的嗡鸣。
"蹲下！"
林羽扯着苏瑶滚进腐叶堆时，三支淬毒袖箭擦着他发梢钉入树干。
暗器尾羽上系着的银铃，正与苏瑶腰间那串染血的铃铛纹路相同。
玄空长老的锡杖突然插入地面，一百零八颗佛珠应声炸开，在众人头顶结成流转的星图屏障。
"西北二十三步。"老和尚瞳孔里倒映着双重星轨，袈裟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些树在吞吃我们的脚印。"
紫儿突然闷哼一声，机关匣里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
她先前用朱砂在树皮刻下的"甲三"标记，此刻正被蠕动的树皮慢慢吞噬，鲜红字符扭曲成蛇形的伤口。
苏瑶刚要伸手搀扶，左脚却陷进突然塌陷的泥坑，踝骨传来清晰的错位声。
"别动！"清风剑鞘压住她颤抖的小腿，"这泥里有东西在咬......"
林羽的枪尖突然刺入苏瑶脚边的泥潭，挑出半截森白指骨。
那指节上套着的翡翠扳指，分明是三个时辰前被他们剿灭的强盗头目之物。
北斗纹路映出扳指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玄空长老三天前超度的亡魂完全一致。
"我们还在迷阵里打转。"林羽攥着枪杆的指节发白，雨水顺着下颌滴在苏瑶染血的裙摆上。
供桌上碎裂的玉珠、蒸腾着沉香味的雾气、会吞吃标记的怪树，所有线索在他脑中碰撞出刺眼的火花，"那些强盗根本不是活人。"
玄空长老突然诵了声佛号，星图屏障降下细碎金光。
老和尚拾起地上半融化的龙鳞，任由碎屑在掌心灼烧出焦痕："林施主可记得《天工开物》记载，汉武帝为求长生，曾命方士以蛟龙骨粉混合沉水香，浇筑出三百里引魂道？"
紫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遮掩的掌心渗出黑血。
她藏在林羽行囊里的半片龟甲，此刻正在暗袋中发烫，那些歪斜刻痕组成的地名被汗水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苏瑶染血的银铃碎片滚落到她脚边，折射出龟甲上某个正在消失的"柒"字。
"所以这些龙鳞是......"清风突然噤声，剑锋指向东南方某处。
七盏灯笼残骸正在二十丈外的树梢间飘荡，燃烧的火线明明灭灭，将雾气灼烧出人形的空洞。
林羽突然单膝跪地，玄铁枪重重插入泥土。
北斗七星纹路沿着枪杆螺旋攀升，在顶端聚成碗口大的光球。
光晕扫过苏瑶肿胀的脚踝时，众人听到细微的鳞片摩擦声——那些渗入伤口的龙鳞粉，正在皮肤下聚集成发光的脉络。
"跟着光走。"他将外袍撕成布条缠住苏瑶的伤处，起身时枪尖划过树干，在树皮燎出焦黑的北斗阵图，"既然标记会被吞噬，我们就让整个森林记住疼痛。"
玄空长老的锡杖突然发出钟磬之音，悬浮的佛珠一颗接一颗嵌入北斗阵图。
当第七颗菩提子归位的瞬间，众人脚下的土地突然翻涌如浪，那些吞吃过标记的怪树发出类似骨骼断裂的脆响，枝桠间垂落的血绳齐刷刷指向某个方位。
紫儿踉跄着扶住机关匣，暗格里师父给的龟甲已经烫得握不住。
她看着林羽被北斗纹路映亮的侧脸，突然想起出谷前夜，爷爷用朱砂在龟甲背面写下的偈语——那抹猩红正在她袖中无声漫延，渐渐凝成"大凶"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