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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P>
逍遥王府香风阵阵，乐姬们素手拨弄着丝竹管弦，舞姬们旋转软腰，水袖犹如灵蛇，手臂上贴着各色花式的金箔。</P>
客人们举杯吟诗，酒杯中仿佛都氤氲了醉人的芬芳。</P>
玉昭霁赴宴，脱下身上的冰冷甲胄，换上如今人族达官贵族的装束。藏青色的圆领直裾袍，熨得没有一丝褶皱，在宴中跳跃昏黄的灯光中，神情冷漠，天潢贵胄般使人难以接近。</P>
司礼官眼见这一个节目要完成，轻轻走到角落边，以手拍了拍。</P>
下一个节目的舞姬立即前来，上一个节目的退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赘言可叙。</P>
这个节目的舞姬非常特殊，萧瑜风身为逍遥王，坐在上首，对众人道：“这次的舞，本王保管诸位没有见过。”</P>
宾客们自然给他面子，纷纷抚须，捧哏道：“哦？王爷见多识广，王爷都说没见过的舞，那我自要好好观赏。”</P>
“今日，我等要大饱眼福了。”</P>
萧瑜风饮下一口酒，砰的一声将酒杯放下，舞姬们闻声而入。</P>
乐声忽起、广袖撒开，宾客们起初只是给逍遥王面子，故意频频点头，一副欣赏之色，但渐渐，他们回过味儿来，厅内开始响起惊讶的嘘声。</P>
这些舞姬们都是难得的美人，脸上罩着隐隐约约的白纱，露出远山似的眉眼，额心画着青翠的山纹。</P>
美则是其次，这些宾客们谁没见过美人？</P>
可是，这些美人们的舞裙下，腾挪扭转间，压根不是人腿，而是粼粼的鱼尾。</P>
淡蓝的鱼尾在地面划过，每一下都踩在音乐的鼓点之上。</P>
自从鱼人输给人族，十年间，貌美的鱼人们被达官贵族驯养，成为舞姬、歌姬，这些宾客们在自己府内当然也看过鱼人的歌舞。</P>
但是，鱼人歌舞都是在水下，让她们表演，都得在厅内挖凿一个水池，鱼人们才能在水面翩翩起舞。</P>
若是在地面起舞……对于被封印了力量的鱼人们来说，她们的尾巴娇嫩，是一场难言的酷刑。</P>
当即，就有宾客啧啧称奇：“还是王爷会调理人。”</P>
“谁不知道鱼人尾嫩，以前多少人想要训练鱼人在陆地起舞、行走，全部失败。王爷府里的鱼人，则大为不同，看看，她们的尾部都有淡淡血丝，可是跳舞的神色却没丝毫痛苦，翩翩起舞，美不胜收啊。”</P>
这场鱼人歌舞的确极美，鱼尾触地那种摇曳柔软、摇摇坠坠之感融入舞蹈之中，让人分不清这是地面还是水中。</P>
萧瑜风再度拍手，司礼官即刻走到门口，和人耳语几句。</P>
依照唇形来看，他说的话语中有“鱼人公主”四字。</P>
玉昭霁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他什么话也没说，一副冷然不在意的模样。</P>
眼前的鱼人歌舞，也没有入他的眼。</P>
逍遥王一定会见希衡，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玉昭霁当然不会阻止。</P>
此时，门口的士兵将希衡押解过来。</P>
她出现在门外时，原本喧闹的大厅即刻静下来，只能听到丝竹管弦之声，宾客们不再看鱼人歌舞，而是注目过去。</P>
玉昭霁全无刚才的不在意，深深望向希衡，连萧瑜风也停下手中的酒杯。</P>
她一出现时，就如天上霁月，毫不费力夺去别人的心神。</P>
如今身为鱼人公主的希衡，因要参加逍遥王的晚宴，暂时脱去罪服，得以洗漱。</P>
清影胜仙、月色晓寒，当希衡不身为华湛剑君出现，别人不惧怕她的剑术时，她的美貌一定会引来觊觎，宾客们的呼吸顿时狂热起来。</P>
萧瑜风咳嗽一声，宾客们这才或快或慢收回视线。</P>
希衡被人押解上来，朝萧瑜风行礼。</P>
这是萧瑜风第一次坐在高处，俯视着师尊希衡。</P>
好似在这一瞬间，修真界残酷的师徒礼法、师尊如父、不可亲近……这些条条框框全部都消失了。</P>
他好像从希衡徒弟的约束中挣脱出来，萧瑜风紧紧握着手中酒杯，按住酒杯上的花纹。</P>
“前朝……公主？”萧瑜风清了清嗓子，俯视希衡，希衡身上白色的衣服翩跹如荼蘼花，他道，“你身上穿的衣服名为寒夜丝，是前朝禁廷御用之物，是本王替你安排的，你可还熟悉？”</P>
萧瑜风很想说出这一点，他已经有能力替希衡安排衣服，他们的位置已然颠倒。</P>
他心中充斥着奇异的满足感，可惜，现在他是逍遥王，而不是萧瑜风的身份。</P>
希衡道：“熟悉。”</P>
说完，她的目光扫向玉昭霁，示意玉昭霁来搅混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