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山。</P>
山顶终年萦绕翠绿,空翠湿人衣,两岸树边枝丫摇摇欲坠,上边站满了成群结队的飞鸟。</P>
那名身穿明黄色衣服的公子坐于扁舟之上,水波徐徐,缓慢掠过两岸青山。</P>
扁舟之上,有一方棋盘,他正和一名年轻女子对弈。</P>
“人族的希衡、魔族的玉昭霁。”这位公子看着棋盘,拈子深思,“后起之秀,着实令人惊讶。”</P>
他对面的女子爽朗一笑:“兄长何须担心?神门既开,对我们便是好事,神位何止两个?他们证他们的道,我们证我们的道。”</P>
她试探地说:“兄长可别行差踏错,因一时妄念,招致万年道消。这些日子来,小妹虽在山中闭户,却也知道,不少人的心思都动起来了。”</P>
她冷笑一声:“他们自己修不出神骨,就想去抢别人的神骨,也不看看,他们比起天亓来算什么货色?天亓尚且陨落,何况是他们?他们是多活了这些岁月,自以为天下无敌,忘却了以前的小心谨慎。”</P>
她对面的男子一直不答话。</P>
谢云终于惴惴起来:“兄长,难道你……”</P>
难道他也想去抢神骨?抢凶神传承?</P>
谢璧微微沉吟,才说:“你我活了几万年,无论是希衡还是玉昭霁,算上岁数,都不及我们的零头,来日,他们在神位之尊,我们还要对他们卑躬屈膝,这样的日子,你受得了吗?”</P>
谢云急了,看着自己的兄长:“兄长,你好糊涂啊!”</P>
谢云端肃着脸:“神明哪里分上下?”</P>
谢璧冷漠:“哪里都分上下,云妹,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甚至一花一木,哪里不分上下?”</P>
他的手一指,正对青山:“就拿山中树木来说,茁壮的树木沐浴的阳光就更多,瘦弱的树就只能捡一些漏下来的日光。树尚且如此,何况是人、神?云妹,我们修道,更该对这世界有清晰的认知,而不应该心存妄想。”</P>
“不分上下、万物平等,这是妄想,而非实际。”</P>
谢云知晓自己的兄长谢璧所修之道和自己不同。</P>
她在论道方面,也不会输给他。</P>
谢云道:“兄长说得有理,可这只是其中一个角度罢了。”</P>
谢云道:“成神,就代表在此道上,我们已经修至巅峰。哪怕是正道神明之首,在医术方面,也比不过医神。”</P>
“兄长刚才说的上下尊卑,说的是地位。可是在道上,所有神都是此道的巅峰,总之,我修道万年,为的是求道,而不是追逐地位的高低。一山更比一山高,如果所有的事都要追求最高、最好,那么,早晚会迷失在追逐的路上。”</P>
“抢了别人的神骨,别人的传承,又如何能匹配自己的道?”</P>
谢璧不再说话。</P>
谢云这番说辞,让他想到了一个人。</P>
那个人也从来不在意地位的高低,她只追求道,后来,她站到了高处,却并不像是挡住他人阳光的大树,而是站在那里,遮蔽风雨、慰以春风。</P>
谢璧一生信奉实际,她却像是谢璧的幻想走到现实。</P>
他有瞬间恍惚,差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P>
谢云见他失魂落魄,关切问:“兄长,你怎么了?”</P>
似乎是从前段时间开始,神门打开之前,兄长就不对劲了。</P>
谢璧揉揉额:“我没怎样,或许是近来忧思,心力难继。”</P>
谢云仍然心存担忧,但兄长不想说,她也就只能不问。</P>
谢璧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魔族太子玉昭霁,个性孤傲,性许独断,这样的神,我不想在他麾下……”</P>
谢云怔了怔:“他担负一族荣辱,个性高傲、独断,实属正常。不过,他应当是魔道神明的首位,和我们不相干。”</P>
她和兄长的道和心性,都该是正道神明。</P>
谢璧的脸色仍然不佳。</P>
谢云小心翼翼问:“兄长,你似乎很讨厌这位太子?”</P>
其实虚妄山比邻魔界,对于这位雄图壮志的太子殿下,以前谢云和谢璧谈起时,兄长都是赞扬的态度,说魔族终于出了位雄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