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月用指腹轻轻刮蹭猫儿的头顶，猫儿舒服得发出呼噜噜的声音。</P>
忽然，一个巫妖部下发现了乌月，以为乌月在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他走过来，身上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将这只猫儿惊跑。</P>
乌月手里只残留了猫儿温暖柔软的触感，他愣神，反应过来后立刻让那个巫妖下属滚。</P>
现在这一刻，乌月却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午后。</P>
那个午后充斥着厮杀、血腥、攻城，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并不美妙，但对连阳光都没见过几次的乌月来说，可真是美妙又温暖。</P>
只是，此刻，乌月觉得自己好像是变成了那只猫儿。</P>
将手放在他额头上的华湛剑君希衡，却成了那个撸猫的人。</P>
她的手搭在乌月的额头上，乌月觉得全身的感官都往额头那一处，变得无比敏感，他心想，希衡的手怎么不稍微动一动？</P>
就像摸猫儿的头那样，从上到下顺着摸，如果……</P>
乌月想，如果她不会的话，从下往上逆着摸也不是不行，想来华湛剑君气质冷情，是不喜欢摸猫儿的，只要她随便摸摸就好了。</P>
可惜希衡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P>
当然，希衡要是在给自己的徒弟探额头的温度时都要摸来摸去，那也太没有为人师长的自尊自重了。</P>
就在希衡要放开手手，乌月却忽然嘤咛一声：“师尊……”</P>
希衡见他难受：“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适？”</P>
扁无真君的妙方，照理不会出错，乌月却硬着头皮道：“师尊，我感觉身上好热，头很疼……师尊……”</P>
他想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P>
这位华湛剑君自持端方，不愿……不愿摸他的头也就罢了，他自己来蹭。</P>
乌月红着脸，轻轻动了动，他的额头从希衡的指腹间擦过，一瞬间，乌月脸色红得都要滴出血来。</P>
希衡却已经通过这瞬间的触碰发现乌月的体温虽然略高，但并没有高出常理，她收回手，在乌月眼巴巴的视线中道：“枫儿，别捣乱，乖一些。”</P>
一句“枫儿”将乌月迷迷糊糊的神智拉回现实。</P>
他是乌月，何曾是什么枫儿。</P>
乌月咬唇，还想再说什么，希衡则道：“你小时候有时候也爱这样，装病来骗师尊。”</P>
那时王枫总是没安全感，希衡几次开导安抚后，她终于不再那么害怕。</P>
但是，王枫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开始黏希衡。</P>
偏偏希衡又忙，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哪怕回了凌剑峰，她也有整整五个徒弟。</P>
等着她一个一个教过来，王枫想着，到时候花儿都谢了。而且王枫可和希衡不一样，她的师尊看什么都敏锐，就是在看几个徒弟方面，总是心慈手软，觉得他们都很好。</P>
可在王枫看来，这几个师兄师姐，好像觉得师尊对他们的好是理所应当的那样。</P>
尤其是那个萧瑜风，他的眼里包含的情愫更是复杂。</P>
王枫幼年颠沛流离，看尽世间冷暖，也十分早慧，在识人方面自有一套本事。</P>
她分明看到，二师兄萧瑜风……有时看师尊时眼里的感情是孺慕，有时又是憎恨，还有时则很像男人看女人的视线。</P>
王枫由此，判定这几个师兄师姐都很讨厌。</P>
她更有理由黏着希衡，一来二去，王枫便会装病让师尊过来陪她，比如故意用灵力使得体温升高或者下降，王枫都做过。</P>
虽然……她会很快被戳穿。</P>
希衡这句“你小时候也这样，总是装病来骗为师”的话一出，乌月不只不脸色泛红、反而还周身泛起冷来。</P>
乌月带着些伤心说：“原来小时候就做过……”</P>
不是独属于他的。</P>
乌月敛眸，他也不知他的悲伤从何而来，总之，就是不高兴。</P>
希衡见“王枫”正常了起来，正要抽身离开，乌月却眼疾手快，立即抓住她的衣袖：“师尊，我和您分开了许久，今夜您就留下来陪我吧。”</P>
希衡犹豫之时，门外传来昭阳的声音。</P>
昭阳和昭影的影子刻在窗影上，昭阳道：“剑君，殿下请您过去一聚。”</P>
乌月瞬间拽紧希衡的袖子，同时道：“师尊今夜要陪我。”</P>
昭阳和昭影今夜虽然因为和“王枫”的相处而被责罚，但这时的昭阳昭影听完玉昭霁的话，倒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P>
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完成太子殿下的命令，其次要做的才是考虑剩下的事情。</P>
昭阳推开房门，他带着些焦急，直接从怀中掏出那方带血的帕子：“剑君，殿下现在不太好。”</P>
果然，那方帕子一拿出来，希衡就立即起身，不容置喙对乌月道：“你先睡，为师还有事。”</P>
说完，便立即离开——比起一个身份存疑的健康的王枫来说，当然是身受重伤的玉昭霁更重要。</P>
昭阳和昭影也低眉顺眼退出去，只留下乌月一个人待在床上，眼底的狠意几乎化为实质。</P>
玉昭霁……</P>
玉昭霁……</P>
他是单纯想要和希衡在夜晚相处，才做出这种行径？</P>
还是说，玉昭霁在怀疑他的身份，不想让他多接触希衡，以免迷惑她？</P>
乌月想不到答案，但无论是哪一个答案，都让他对玉昭霁的杀意几乎到达巅峰，超过了原本对希衡的杀意。</P>
希衡可完全不知道乌月的想法，她步履匆匆，来到玉昭霁的房间。</P>
将她带到这里，昭阳和昭影便功成身退。</P>
希衡走进去，玉昭霁正坐着看书，衣服也没有好好穿，随意披在身上，美如画卷，希衡进来的时候，玉昭霁正在翻页。</P>
希衡一进来便过去：“你又吐血了？”</P>
她的声音中饱含急切，一下就自然而然捉住玉昭霁的手腕，玉昭霁手中的书随之掉在地上。</P>
啪嗒一声，书页都折了。</P>
玉昭霁却不只没有生气，他抬眸看希衡时，眼里反而有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就连脸色也不比之前的苍白，变得红润几分。</P>
希衡：……</P>
她眼中多了几分明悟：“你骗我？”</P>
玉昭霁还是笑，他心情非常好，知道希衡如此关心他，他心情怎么能不好？</P>
他眼里漾着星光般的笑意，玉昭霁看向希衡紧紧抓住他的手，笑意更加明显：“如果不骗你，此时你还会过来看我吗？”</P>
魔族太子，缱绻柔情起来也十分温柔。</P>
玉昭霁轻轻说：“那个王枫分明是假的，你难道还真要和他共处一夜？”</P>
他说话时，肩上搭着的衣服随之缓缓滑落，露出中衣，中衣有些透明，贴在玉昭霁的身上，诱惑的意味十足。</P>
希衡看了一眼，玉昭霁现在还有伤在身，她直接将玉昭霁滑落的衣服捡起来，重新披在玉昭霁身上。</P>
玉昭霁：……</P>
其实大可不必，他一点也不冷。</P>
希衡则没和玉昭霁谈这些风月之事，她道：“你为何笃定枫儿是假？”</P>
玉昭霁听见这句枫儿有些不快，但今夜他十分满足，也就不在意这一点。</P>
玉昭霁的手指在希衡的手上轻点两下，示意希衡看向他的手。</P>
希衡从善如流看过去，玉昭霁的手修长而有力，当着希衡的面，他的手指故意在希衡的手心上轻轻挠了挠，像是羽毛轻拂。</P>
与此同时，玉昭霁手中忽然出现两只玉色的魔蝶。</P>
他在希衡耳边轻轻说：“是魔蝶告诉我的，希衡，你现在要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