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活或者死，二选一（1/2）

海怪们在东海之内敛神屏息，相互拥抱着、祈祷着。</P>

人遇见了难以解决的事情，最后的一条解决办法就是请求神明帮助。</P>

可是，如果现在要它们全族性命的正正是神明呢？他们又该求谁，又该向谁祈祷？</P>

这忽然出现的两位修士，是不是转机？是不是能救它们的命？</P>

可是，海怪们很快就发现，没有什么人能救他们的命，甚至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凶神长明更加暴怒。</P>

这两个人也的确很有能耐，就连凶神长明，也要耗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够挟制他们。</P>

云波回忆到这里时，神情麻木。</P>

她在用她的麻木，来压制族人死去的哀痛，她只能尽力地回忆事情发展起来的原因，却一点儿也不想去回想那些族人死亡的细节，她不想再去想象湛蓝的海面上翻腾着的血水。</P>

云波只是徐徐地说：“当时，你们出现之后，凶神为了彻底收服你们，反而全力使用鏖杀巨剑，来杀海底的我们，我们夹在其中，成了你们和凶神作战时的牺牲品。”</P>

对于当时东海海底的海怪来说，希衡和玉昭霁不是救星，而是它们的催命符。</P>

可对于除开东海的其余人来说，又的确是希衡和玉昭霁缠住了凶神，在之后用时空之力杀了凶神，才使得天下避免了一场真正的灭世浩劫。</P>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P>

对于云波和寒光来说，这口水，很冰也很苦。</P>

玉昭霁冷冷道：“哪怕我们当时不动手，凶神长明一样会饮尽你们的鲜血，来屠戮整个天下。”</P>

云波惨然一笑：“您的意思是，对于我们来说，早死和晚死没有分别是吗？你要我们因此理解你们，放下对你们的仇恨吗？”</P>

云波这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P>

玉昭霁眉心一皱，犹如冷玉，诚然，玉昭霁对寒光和云波有一些愧疚，但若是论理性来说，寒光和云波既然对他们的仇恨大到无可调和，玉昭霁就只会杀了他们，而不是想着所谓的赎罪。</P>

上万年前的事情，当时如若不是他和希衡插手，事情只会更坏。</P>

东海一族，寒光和云波，只是历史的车轮前进时碾过去的尘土，这尘土要来找玉昭霁和希衡报仇，玉昭霁怎么可能甘愿？</P>

云波还没有察觉到玉昭霁的杀意，希衡则是先一步察觉到了。</P>

她岔开玉昭霁的杀意，再问云波：“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P>

云波面孔上划过一丝痛楚。</P>

原本她不想仔细回忆，可是，记忆仍然如同潮水，往她的脑海中涌出来。</P>

云波想到那天的海面，凶神长明和希衡、玉昭霁交战，那时云波并不知道这是新旧神明的交战，她只是觉得东海都要被凶神的神力灼烧干净了。</P>

海水不停摇晃，海底的波涛如同巨浪，如同海啸。</P>

就连一直生活在海底的海怪们都挡不住这海啸，被惊涛骇浪拍死在海底，少有不死的，也立刻被凶神的鏖杀巨剑抽走鲜血和生命力。</P>

一切如同末日，昏天暗地，血涌如潮。</P>

海怪们只能联合起来，抱成一团，把族中最小的孩子们放在最安全的下方，期待能够留他们一命。</P>

这时候的云波，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P>

所以，虽然她是海底最美的公主，她也一样要行使起公主的职责、大人的职责。</P>

云波也挡在孩子们的前面，她和自己的夫君寒光一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护住族中幼小的孩子，哪怕他们的身体就快被海浪拍碎，他们也不在乎。</P>

鲜血从云波的唇边流出来，她的经脉也寸寸断裂，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在痛苦中和寒光四目相对。</P>

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想要迎接最后的死亡。</P>

可是，他们没有死，却比死了还痛苦。</P>

因为凶神不耐烦这些蝼蚁还负隅顽抗，便改变了神力的汲取方式，只见海浪中爆开血花，被层层保护着的族中的幼崽们全部死在寒光和云波面前，紧接着，外层那些海怪也承受不住血花爆开的力度，全部死去。</P>

顷刻之间，整个庞大的东海海怪族群，就死得只剩下零星的活口。</P>

云波和寒光的经脉也寸寸断裂，他们可能要死了，像是死鱼一样，飘去了海面。</P>

他们不能动，只能就这样飘在海面上，等待着凶神的最后一击。</P>

这样的活，还不如死。</P>

为什么他们不能立刻死去？为什么要让他们死前还看着自己族群的覆灭，遭受一切折磨？</P>

这时候的凶神已经被希衡拉入了神域之中，云波和寒光见不到凶神去哪里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余那些仅剩的活口，也被天上的烈日晒死。</P>

上古东海，从一汪连神明都忌惮的海，越变越干涸。</P>

直到凶神从希衡的神域中出来，他没有心思理会海面上濒死的龙和海蛇，一心扑在了扶桑神树之中。</P>

因为这时候，扶桑神树中走出了冰神银姬的残魂。</P>

凶神长明看见冰神银姬，这个手上缠绕无数鲜血的堕神，开始颤抖，他朝冰神银姬奔去，将自己的爱人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P>

多么美好的场面！可前提是，周围不要有寒光和云波族人们的鲜血。</P>

寒光和云波压根动弹不得，他们躺在海面上，出气多进气少，见过死亡前漂浮在水面上的鱼吗？这时候的鱼只能尽力张大嘴巴呼吸，连摆动尾巴都做不了，只能徒劳地等待死亡。</P>

寒光和云波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P>

他们躺在曾经是自己家园的海面，闻着空气中属于族人们的血腥味，举目四望，皆为鲜血。</P>

让他们怎么不恨凶神长明和冰神银姬的爱情呀？</P>

他们恨不得，凶神长明赶紧去死，和冰神银姬一起，为他们的族人陪葬。</P>

这时候，天空中忽然灌来一阵风，这风吹到的地方，落叶瞬间就从青转黄，变作一抔泥土般的杂屑，风吹到上古东海仅剩的海面，于是东海更是完全的干涸了。</P>

一瞬之间，沧海变作桑田，这是时间的力量。</P>

上万年的时间力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