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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咿呀朝外打开,直到完全敞开,陈末却仍站原地,纹丝未动。
站在,望向门外无光的昏暗里,招手徘徊的遗忘,隔阂在一方遥望,流淌进未知的彼端。吞噬着他的视线,并将无序混乱反馈。
明目张胆地敞开大门等待来客,将菜谱就挂于大门,一眼望去,又不得不走进的理由。
冷眼相向。
“不去?”大道仰头问道。
陈末摇摇头。
“不是现在。”
迈出一步,身体前倾伸手抓到门把。
没有半分耽搁,猛然关上大门。
“砰!”巨响。震耳欲聋。
大门闭上,一人一狗皆默默无言地望着那扇,棕色的金属板子。在昏暗中更加深沉。
静默片刻,陈末再次伸手,压下门把。
大门打开。
咯吱。
走廊里,声控灯亮起。
一片清明,雪白的地砖、墙面,映得整条走廊白芒如光。
陈末凝视数秒,然后走了出去。
等电梯中。
“你前面,真像个傻狍子。”陈末低头,如此说道。
大道不置可否,“你也是。”
相视,半响。
陈末咧嘴僵硬轻笑,大道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个不停。
直待电梯到来,走进,下楼。
“笑得肚子疼啊,不知道这笑点是在哪里……”轻声,吐槽,它半晌才缓过劲。
楼下,往外走着。
天空飘着几片云彩,太阳藏在其中,也把炎热藏匿。微风拂过,清爽的感觉。
陈末看看天空,又将目光移到绿化带上,专注地望着。大道大踹气,把笑意强压下去。
它缓了缓,才开口,“去哪里?”
“走到哪是哪。”陈末看着路,随意凭着感觉前进。
人行道上,没人。车道上鲜有车辆驶过。
微光中他缓缓前行。
“那个。”大道犹豫着。“我似乎很久都没看见他们了,家里……真没关系吗?”
低头瞥了它一眼,他仰头,望向蔚蓝天空,只有蓝色流淌。
陈末半响没有说话。大道仰头望着他,一脸关切。
“……我不想……”他缓缓吐出,便戛然而止。
“想着,看见的,都是事实……随便了,反正沿途的需求皆可有可无……”
“其实,你不说,我早就忘了。”
清静,也挺好的。
他低头瞥了眼脚边大道,低沉地说着。旋即闭眼沉默。似乎再次神游四方。
大道闻言,不便开口,吐出一口浊气,陷入郁郁寡欢的状态,垂着头,神色黯然。
跳到陈末怀里缩做一团。
都不再言语,沉默地走着,只顾前进。
陈末抱着它,路往前,远向不知何处,遭景如须缠绵,在眼角余光里释然。他踩在万千之上,悠悠飘然,践踏在脚下的,一步一步铺成。
道路上四通八达的交错中绕来绕去,知觉无措中再为混乱添上。
直到再看不见熟悉的景象。
再也不像融入其中。
“这是到哪里了?”大道东张西望,好奇,疑惑地。
陈末往前走着,也一边打量周围。
老旧的建筑单元,一排排。久经风霜的外墙。一栋大约七八层楼,整体是那种较老的住宅区。
临街的一楼,尽数商铺,各种广告招牌悬置。但都卷帘门紧闭。
两侧梧桐往尽头而去层叠,架起在道路上属于树荫的隧道,降下空尘。
阴凉里,阳光穿过间隙丢下一条条彩带,窸窣落叶应接不暇,平铺在地面,顷刻望眼到头,一同颜色,寥无人烟。
站定。
环顾四周。
那些拼搭的建筑街景,只在眼中,一手之合。把玩。
“去找找。”说罢,将大道放下。
“嗯。”它应到,转眼跑远。
望了望周围,看不出什么区别。
就随便选了个方向,走去。
顺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往前。
过程似路过许多一成不变的布置,反反复复地重复出现,也不知道是,什么……
待停下时,他看着一栋楼房的入口。
外观是看不出与其他楼房实质性的差距,不过是他格外在意罢了。想要进去瞅瞅的想法,一探究竟。
楼梯往上,旋转。
一节节台阶搭起,通向高处。
他踩在台阶上,仰头望着楼梯转角,一步一步向上。
就这么慢悠悠走到三楼,停下脚步。
驻足观望,视线来回在身前游荡。面不改色。
而面前就是一扇门,他找了找门牌,没有。
注视片刻,抬手敲门。
“咚咚咚。”
三声过后,楼道回荡着响声。好一阵过后,也无回应。
陈末清楚这里没人。
又不得不习惯性地敲门而已。
“唉。”叹气。脸上除了平静也没有其他情绪。
抓住门把,轻轻一拉门便开了。
迈步走进其中。
入眼的一切都那么恍惚,似乎太遥远了,已然形如陌生。
进门正对的客厅,客厅下边是厨房,紧挨着卫生间,客厅右边上下各一个卧室。
如此简洁布置,就构成了一个小小的家。
他都记不清这更为清晰的画面。那其中家具只在一种游离在边缘的错差。只有大概的房间记得,还有那大件的物什。
走进去看了看,许多东西就像泡沫一样,怅然若失。
触摸不了。只是他记忆里的画罢。
“如果是这样,也不应该。”疑惑,“是不是搞错了。”
陈末转身,没有再犹豫这小空间的一切,便夺门而出。
这个情况应该是另外地方才对,但给出的东西却是错误的。难道是没睡醒?
就他印象中,场地都不对,怎么开始。覆盖中都在迷茫着。
还是看看这里,想回忆而已?
耽搁不得,他快速下楼,站在马路中央。
张望。
街道、房屋、树木没有任何异样。
天空中若隐若现的红日在滑向大地。
但。
太阳,行进得太快了,照这个速度,恐怕没多久就要天黑。
他仰望那血红的太阳愈发娇艳欲滴。
地平线附近都是燃烧的火红色,带着熊熊尾焰。
大道没有回来,看来,现在是一个人的戏了。
他静静地注视,遥望,街道街道尽头,那轮红日融入地面。也将连带走所有颜色,步入暮色。
天空以异常的速度在蔚蓝色中滑向红艳的夕阳,在夕阳倾斜下,倒向漆黑的夜晚。
浪潮般的黑暗扑袭,将天空遮盖,一下所有光源都熄灭殆尽。
在伸手不见五指中,陈末思索着。
视野里,只有盲然。
或者是,根本没有东西罢了。
他走出几步,也没有丝毫感觉。索性干脆站在原地,等待。
黑暗中无所依存,独自他一人。
感受到那死寂的潮水要将他淹没,在孤独中彷徨挣扎,只是把习惯变成无助,才能在黑暗中独行。
把牢笼化成衣裳,高举贵冠,披上黑暗,在对立中,为唯一的主宰。
干脆闭眼,放松放松。
脑中追寻,恍惚遗漏掉了什么,藕断丝连的痕迹但又似是而非。
是了。
他知道,现在熟悉且忽明忽暗地感觉。似乎执念般,催促他走去,去到那里。勾引着,他无法拒绝。
睁眼。
陈末迈出脚步。
向前而去。
黑暗也随之退缩。
视线中隐约大致轮廓浮现,却又像浮尘般恍然。
越走越近。
只在黑暗中一点点浅淡阴影勾勒。
站定原地,窥视黑暗中若浮游飘渺疏远的景别,在他浅浅视界上敲起雾蒙。见证他的倒影,也一并于其中留下豁口,充斥着涌入地将填满……
不曾再有动作。
他就在原地站着。
神色黯然。
看过所有,又再看去,反反复复。
把视线中映射的东西重复渲染,一遍遍地刻在印象中。
就像泡于深海中,周围都是拥挤。
他感觉自己变得渺小,又越来越远,平静的如同整体,在其中浸泡。
沉默着,蜷缩。
遥远地哭泣着,把悲伤和彷徨加于几身,在那彼时迷茫得嚎啕大哭。把害怕化成眼泪,流进孤独中,添如笔墨;把哭泣埋怨着,搅动流淌的往伤,也撬不开那漆黑夹角。
晶莹凝聚,留在孤寂里,看清神伤的独存,摊开,也不过是那排斥的自我,将封闭在更加狭小的牢笼中。
寒冷凝固于心,敲打脆弱的薄纸,撇向远边,抱紧。无声哀嚎,抱怨喊叫着,慌张,回应是无声的沉默,倾向遥远而死寂的永远。
飘荡,游离。
无助地伸手,落空,把自己放逐。
最后抽去脊髓,也剩下这,空蛀的躯壳,随遇而安。
蒙昧中,还茫然地清醒着。
似乎已经倒下,但也必须站着。
倾倒的轮盘翻转,颠覆。
混沌中凝视那一角惊鸿,若失。
告知惩罚在已成注定后,姗姗来迟地回击,把懵懂碾碎,在空荡无知的依然身处其中。猝不及防地无助,在恶意间凋零。
伸手抓住虚无的种子,蜷缩,遍体鳞伤中,生根发芽。
陈末站着,还站在。僵硬地摸了摸眼角,什么都没有。
空洞地歪着头,越来越冷清,也愈发沉重。
他呆呆站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