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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霍御的意识从混沌中缓缓回归时,周围正在下雨。
大如饱满的豆粒的雨珠接连不断地砸落在他的脸庞上,携带着冷冽的凉意。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翻滚不息的厚重乌云,它们低低地悬挂在天际,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吞噬。
雨幕如织,连成一片,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朦胧的水帘之后,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模糊与迷离。
霍御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他一半身子在檐下,另一半暴露在雨中,身下的石质地面坚硬而冰冷。
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天空黑压压的,难以分辨此刻究竟是白昼还是黑夜。有一瞬间,霍御以为自己又看到了过去的记忆,又回到了宣武国。
霍御用力闭了闭眼,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清晰地告诉他:
这里不是宣武国,甚至不是蕴灵界。
脑海中,属于天道的漫长记忆正在逐渐褪去,而在此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如同被擦亮的镜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无数记忆碎片在意识深处翻涌碰撞:李寒衣、天道躯体、匣中世界,以及……另一个龙煜城。
记忆回涌的瞬间,霍御猛地从地上坐起,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最终顺着下颌线落下,消失在衣领之中。
周围空无一人,那个浑身缠绕着雷光的“龙煜城”已不见踪影。
他的龙煜城也不见了。
霍御抬手抚上心口,湿透的衣料下传来心脏有力的搏动。
而在更深处,那道与龙煜城之间独有的感应依旧存在,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他们紧紧相连。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半身的强烈召唤,那是跨越了未知空间、直抵灵魂深处的共鸣。
从感应的强度来看,龙煜城此刻与他的距离甚至不算太远。
霍御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紧绷的肩背稍稍放松了一些。
龙煜城还活着,他依旧可以找到他。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弄清楚眼下的情况。
他体内的灵力似乎彻底消失了——这也是霍御最初以为自己又在梦境中回到了过去的原因。
然而,当他闭目凝神,细细内视之时,却发现灵力并非消失了,而是陷入了一种完全停滞的状态。
周围存在着一种与灵力十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能量,正是这种能量,压制了他体内的灵力运转,如同被冰封的河流。
不仅如此,他的神识也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束缚,被压缩至十丈范围之内。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他体内的仙元。
那团在古仙界幻境中,由九寰虚影赠予的仙元,此刻在他丹田处缓缓流转,只是与最初获得它时相比,已然缩水了近五分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