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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哭。
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唯独这一次。
唯独这一次……
周栖野没忍住红了眼眶。
“你妈妈食管的问题，纯属是个意外的发现。毕竟她也不是因为这事来住院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请了消化科的医生会诊，说不排除食管癌的可能。我们这边呢，还是建议你们做一个活检。取一小块组织出来化验一下，到底是息肉，是炎症，还是肿瘤，做个活检一目了然……”
医生说话时的语调格外冷静，不过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为他列出所有的可能性，然后无比平静地告诉他，建议做个活检，排除恶性肿瘤。
每一个字，周栖野听到的每一个字都令他崩溃。
在这一刻，周栖野甚至不理智地憎恨医生的冷漠。
恨他为什么能面无表情地宣告这个噩耗，恨他为什么能冷酷无情地提出最佳建议，恨他为什么能一板一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证然后告诉自己，未成年不能替患者签字，赶紧把父亲叫回来，才能尽快安排活检，进行诊治。
被告知这一切的周栖野，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脱下的田径服。
从集训的地方赶到这里，他来不及喝一口水，匆匆忙忙地跑着楼梯赶到办公室，却毫无防备地被迫知道如此残酷的坏消息。
周栖野觉得自己的眼睛很酸，头有点晕，有口气似乎快要提不上来。
医生还在嘴巴不停地说些什么，他却渐渐开始听不清。
从最初的嘈杂刺耳，到最后的寂静无声，周栖野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轻飘飘的那句，不排除食管癌的可能。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周栖野突然觉得好冷。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使劲地搓了搓手，低声呢喃道：“怎么突然这么冷。”
“喂，家属！”
医生显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提高音量的同时拍了拍周栖野的肩，“你爸爸呢？让他尽快到医院来一趟，商量后续怎么处理好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一个走得急急忙忙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周栖野的肩。
“不好意思。”
那人皱着眉道了歉便匆匆离开，周栖野却被撞得正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妈妈应是在和爸爸打电话，笑得温温柔柔的，一如既往十几年。
周栖野记忆中的妈妈，永远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可是。
妈妈侧头那一瞬，周栖野飞快地往边上躲了一步，不敢与她对视。
片刻停顿后，他听到妈妈开心地笑了一声，然后说：“嗯，现在已经不咳了，估计近期就会出院了。小野过两天就要开始去学校参加选拔了，我还想去陪陪他呢……”
隔着一道门，周栖野听得不真切。
但就是这种不真切，却让他更加难过。
始终揉着干涩的双眼，直至完全泛红。
然后周栖野捂住了脸，无声地靠墙滑落，最后瘫坐于地。
周栖野很坚强，他可以忍受一切苦难与不公。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厄运要降临在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他的妈妈？
周栖野无法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