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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尖喙面具的夜枭大吼,他猛地刹车,厚重的轮胎漂移扫地,带起一圈焦糊的橡胶味。
如海啸般的巨浪袭来,却是汹涌的火。
雨水悉数被蒸发,恐怖的冲击力甚至卷翻了空中的乌云,连片的君焰接连绽放,急剧压缩的高热能量叠潮似的起伏。
空中的直升机全都侧歪,吸满了水分的白色干粉也都被轰散。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继续执行原先方案吗?”
风魔健治紧紧抓着机舱扶手,他在询问频道那一头的樱井七海大家长。
“不……蛇歧八家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交给学院就好。”女人缓缓沉声说。
看着屏幕里直升机传回来的空中视角,君焰在贝希摩斯的周身爆发,犹如旋转的巨型火轮,方圆数十米内顷刻间就沦为了火海,并且火海的范围还在不断地向外漫延,樱井七海忽然意识到一个令人战栗的事实。
四大君王分别执掌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的权力,玛雅文明传说四大君主分别用洪水、风蛇、火雨、地变毁灭了前四个太阳纪。
显然君主在吞噬君主成为君王后会成为精通某种元素的存在,这当然不代表君王无法释放其它系别的言灵,但这些其它系别的言灵必然威力和破坏程度会低于君王所掌握的精通系别言灵。
就好比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也会释放言灵·风王之瞳,而倘若和天空与风之王释放的同一种言灵相比自然会差上许多。
可这位海洋与水之王竟然能轻易将君焰提高到这样的威力,而且从一开始,樱井七海就有种直觉,似乎对方并没有完全解放全部的力量,对待他们的攻势,更像是抱着一种狮子搏兔的态度,这绝不是一位普通的君王应该有的样子。
黑色的领域消失,楚天骄拄着村雨站了起来,夜枭在他身边,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君焰的余波最远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夜枭看向侧翻的救援车,救援车的周围还有以座头鲸为首的半数牛郎。而路明非却在先前和贝希摩斯的相撞中摔落到了远处。
那里是他们之中最靠近贝希摩斯的位置,并且没有任何掩体,如果任由路明非倒在那里,驰骋的君焰瞬间就会把他吞没。
“还能动吗?”夜枭问。
“当然。”
楚天骄扯了扯嘴角,虽然他断了很多根骨头,但都位于上半身,他还能勉强行动。
“那就久违地再配合一次吧。”
村雨合入刀鞘,黑色的猫头鹰从他们身后的雨夜中飞出。
“这可是你的老伙计。”楚天骄立刻明白老友的意思。
“那可是我侄子。”
楚天骄点头,他望着头顶的飞鸟不再出声。没错,换作是他来选,他也不会犹豫。
假劳力士在夜枭的手腕上不急不缓地运转,秒针嘀嗒着赶超分针,仅仅过了一秒,楚天骄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他发动了时间零去往路明非的方向。
所谓配合就是让他这个时间零的使用者接近路明非,然后用夜笼将他和猫头鹰的位置互换,再用猫头鹰去换回路明非。
虽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计划,听上去更像是让猫头鹰当一回替死鬼,但他们也没有更完美的方法了,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君焰铺天盖地,冲天的火海点燃了整片夜空。
楚天骄瞳孔里的金色简直要跳出来,像打铁的火星,时间零已经被催动到了极致,他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抵达夜笼的释放地点。但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比他更快。
一根血红色的矛无声地从火海深处滑行而出,沿途的君焰纷纷向两边扩张,像是在避让皇帝的车驾。
火海沸腾,所有人只能感觉出空气的流速变得更快,但那其实是风元素力在响应君王的意志,不断地为血色长矛加速。
眼前仿佛是一线红光闪过,夜枭顿时明白这是贝希摩斯的真正反击。
村雨出鞘半指,楚天骄看着这道注定与自己遭遇的攻击一点点逼近,他握紧刀柄使出一招早年在他老师昂热的教导下学会的刀术,由于有时间零的加持,所以也只有他才能继承昂热的传承。
老家伙告诉他这个招式的名字是飞天御剑流·奥义·天翔龙闪,据说灵感来自某位日本浪客,诀窍就是比神速更快的“超神速拔刀术”,比任何对手更快作出攻击,再借旋转的超离心力作出全无空隙的二段攻击。
只可惜楚天骄从未涉及日本的中二领域,否则他就会知道,昂热口中所谓的日本浪客就动漫《浪客剑心》的主角绯村剑心,而飞天御剑流·奥义·天翔龙闪这个屌炸天的响亮名号就是绯村剑心的大招。
男人翻转身体,围绕他周身的刀光森寒凌冽。
如此的快刀,沉默且凄厉。
村雨割裂雨幕,画出银白的圆弧,以充满力量感的完美曲线撞上侧面而来的血色长矛。
长矛被一切两半,村雨如游走在黄油中的热刀,刀锋所至毫无滞涩。
然而长矛却没有顺着刀刃分向上下两边,而是像拥有生命那样重新贴合在了一起。
天翔龙闪的第二段立刻就要被楚天骄挥出,企图将长矛的矛尖斩断,可是变故来得太快,矛尖已经贯穿了他胸膛左侧的肩胛骨,这一刀只能将长矛斩成两段,让男人意想不到的是,村雨斩断的断口也在转瞬间恢复如新。
血色长矛穿透楚天骄后消失在了雨幕中,途经一栋栋建筑全都无法阻挡住它的势头。
男人面目扭曲地在地上翻滚,他的肩膀处破开了一个洞,足足塞得下一颗成年人的拳头,这种贯穿伤已经不是捂住就能止血的了。
贝希摩斯显然看穿了他们的打算,那根超脱物理规则的长矛已经锁定了他,哪怕他释放了时间零也无法躲避。
而失去了楚天骄的夜笼,也无法将猫头鹰送到这个言灵的极限释放位置,夜枭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位君王的怒火。
路明非睁开眼,海潮般的君焰向他咆哮而来,火光占据了他的所有视野。
不要死这个堪比外挂的顶级言灵正在拼尽全力地抢修他的身体,肌肉纠缠,血液再造,但跟腱的修复实在太慢了,路明非挣扎着抽动腿脚,稍微合拢的跟腱又再一次绷断。
难道这次真得要在这里丢掉小命吗?
乌鸦给他留的这条命,可是让他去守护心中至关重要之人的,就在这里死了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不过注射了路鸣泽血清的他应该能撑的得这种攻击吧?
就像装满水的塑料瓶那样,虽然简陋但至少不会被烧化,路明非心想。
老实说自己也真是够废物的,血统经过再提纯都还是老样子,和路鸣泽分开后,拥有了作弊码却还是没有使用权限。
所以到底他缺了什么呢?
路明非想不明白,他现在既有了路鸣泽的血清也有了路鸣泽的权柄,可他却用不了,简直和睡在金银窟里的龙一样,周围满是让人垂涎的宝藏,对他而言只是用来欣赏的亮片。
或者,只有灵魂完整的人才能使用吗?
从前他能使用都是路鸣泽暂借给他的权限,现在路鸣泽带着他四分之三的灵魂跑路了,留下他这个残缺的家伙独自守着石中剑,因为小魔鬼知道他不可能被圣剑认可?
恍惚间,万千思绪在路明非的脑海中闪过,有问题有烦恼也有阴谋论,他总是这样,危难关头反而愿意分神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要死。”
他举起短弧刀,从雪亮的刀刃中看向自己那双眼角耷拉的眼睛,比面前的火海还要璀璨的光在他眼中盛放。
那些念头不一定出自他的本心,更像是随意滋生出来的想法,但他做好了直面君焰的准备。不过是灼烧罢了,他连死都不怕,难道会害怕疼痛吗?
现在任何的疼痛都征服不了他,付出了心底温柔的人,只会像钢铁一样冰冷而坚硬。
可让路明非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将他一把托起转过身护在了身前,如小山般厚重的身影和多年前在高天原舞池电梯门打开时他见到的相扑手牛郎重叠在了一起。
藤原勘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