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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并不隐瞒，如实道来:“回皇后娘娘，玉答应的身子太虚弱了，一直使不上劲儿，臣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现下赶紧着去熬催产药了。”</P>
琅嬅蹙眉，也不再留，让他快快去了。</P>
她转而看向素练道:“你去帮本宫取个东西来，莲心，你陪着本宫在这等候。”</P>
金玉妍这胎从午后生到子时三刻，途中倒是太后和苏绿筠来瞧过一次，其余时间便只有宫女忙进忙出，待琅嬅都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总算听得喜报。</P>
“皇后娘娘，玉答应平安诞下了一位小皇子，是五阿哥！”接生嬷嬷皆是满头大汗，琅嬅仔细地上前瞧过，确认孩子无事，才问:“玉答应呢？”</P>
“玉答应也无碍！只是太过疲惫，玉答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过小阿哥后，就昏厥了过去。”</P>
琅嬅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叫人传了消息去给养心殿的弘历，便走进了内殿。</P>
她此刻的心绪实在复杂，不安宁之余，是无法改变和难以自控的不忍。</P>
于情，她还是痛恨金玉妍，可她自己也是母亲，瞧见金玉妍如此，仍然有些心疼，可那一丝心疼，在浓浓的恨意里，稍感迷茫，如茫茫江河里悠悠飘荡的船只。</P>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丽心跪在地上目不转睛地守候着金玉妍，也没有开口说话。</P>
弘历赶到时，五阿哥已经止住了啼哭，金玉妍仍在昏迷着。</P>
四阿哥名为永珹，五阿哥是他的亲生弟弟，珠玉珹玦，弘历便将五阿哥赐名为永玦。</P>
琅嬅替金玉妍谢过了弘历，弘历终于还是上前见了金玉妍一眼，嘱咐了太医好好照顾，没有久留。</P>
金玉妍悠悠转醒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让我看看我的儿子！”。</P>
“永玦……永玦……”她不顾身子虚弱，连忙从嬷嬷怀里接过了孩子，仿佛生怕被人夺去。</P>
琅嬅此时便也站起身来，淡淡地望着她。</P>
金玉妍全当未见，依然抱着永玦不愿放手:“皇后娘娘，皇上没有说过不让臣妾见五阿哥吧，您要让我们母子分离吗？”</P>
琅嬅只是浅笑，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将手中的卷轴递过去，问她:“要看看么？”</P>
金与妍微微一愣，琅嬅径直拉了开来。</P>
那是一幅画，里头画着一个咿咿呀呀玩着小玩意的婴孩。</P>
金玉妍的眼睛缓缓睁大，开口竟有些结巴，小心翼翼地不敢面对一般:“这是……这是我的……”</P>
“这是你的孩子，永珹。这是前些日子，本宫让郎世宁绘制的。”</P>
金玉妍的眼泪决堤而出，丽心赶紧接过了她怀里的永玦，金玉妍的眼泪一瞬便模糊了视线，她拿过了那幅画，仿佛想要紧紧抱住，又怕自己的眼泪会弄脏了他。</P>
她就这样以一种略显怪异的姿势，哭泣着:“永珹……我的儿子，额娘对不起你……额娘真想抱一抱你，额娘无时无刻不再思念你啊！永珹……”</P>
弘历仍未下旨，琅嬅便用这么一幅画，满足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思子之情。</P>
“皇后娘娘……”金玉妍哽咽不停，但此刻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恨，什么仇，只断断续续道，“皇后娘娘，永珹他如今怎么样？”</P>
琅嬅缓慢地一笑:“他很好，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P>
金玉妍点了点头，依然止不住哭泣，却还是开口道:“无论如何，皇后娘娘，这件事，是您对臣妾一生的恩情，臣妾不会忘记的。”</P>
琅嬅没有即刻言语，半晌才回过神，移开了对金玉妍深深的凝望。</P>
恩情？</P>
如果让她选，她不愿再与金玉妍有半点的瓜葛。</P>
“玉答应，你好好歇息吧。”琅嬅知道自己不能再接着待在这里了。</P>
她拂袖而去，不留一个眼神，只留下了一幅画，一幅被一个人视作珍宝的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