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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骨秘录:鬼宅药劫
清末民初的岭南梅雨季,乌云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在山头,李承道带着林婉儿、赵阳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裤脚沾满黄浆。李承道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腰间别着桃木剑,须发半白却眼神锐利,时不时抬头看天,眉头拧成疙瘩:“这砂仁坞的阴气,隔着三里地都能渗进骨头里。”
林婉儿跟在身后,一身浅灰短打,背上背着画满朱砂符的布包,发间别着支银簪——那是她入门时师父给的护身法器。她攥着罗盘,指针疯转不停,铜制盘面都泛着冷意:“师父,罗盘失灵了,这里的阴煞能干扰法器。”
赵阳走在最后,年纪最小,性子却最急,穿一件靛蓝粗布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他嫌山路难走,踢飞脚边一颗石子,没好气地嘟囔:“不就是个闹鬼的村子?找个人而已,哪来这么多讲究。”话音刚落,前方树林突然飘来一阵辛香,混着腐土的腥气,像是有人把砂仁磨成粉,撒在了坟堆里。
“到了。”李承道停下脚步,前方隐约露出村落的轮廓,矮墙塌了大半,墙头爬满枯藤,村口的“砂仁坞”木牌歪歪斜斜挂着,牌面发黑,像是被血浸过。三人刚踏进村子,脚下就传来“咯吱”声,低头一看,竟是踩碎了满地干缩的砂仁壳,壳里似乎还裹着什么软物,一踩就流出黑褐色的汁液。
“别乱踩!”李承道急忙喝止,可赵阳已经往前走了几步,正伸手去碰院墙上挂着的晒砂架——架上摊着一层棕红色的砂仁果,颗颗饱满,却透着诡异的光泽。刚碰到果子,赵阳突然“嘶”地倒抽冷气,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紧接着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泛青,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师父!他怎么了?”林婉儿慌了,伸手想去扶,却被李承道拦住。李承道蹲下身,掀开赵阳的眼皮,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他脸色一沉,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淡黄色的砂仁粉,又从腰间解下酒壶,倒出温酒将粉调开,捏着赵阳的下巴灌了进去。
“咳……咳咳……”片刻后,赵阳才缓过气,虚弱地靠在墙上,声音发颤:“肚子里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还往骨头缝里钻……”
“你本就阴虚,这砂仁早被阴煞染了,碰一下就会被缠上。”李承道收起瓷瓶,语气严肃,“若再晚半刻,你的魂魄就要被砂壳吸进去,变成这坞里的‘砂魂’。”
林婉儿听得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背上的符包,从里面抽出一张朱砂符,想贴在旁边的土墙上镇煞。可符纸刚碰到墙面,就“滋啦”一声冒起黑烟,瞬间变成焦黑色,碎成了粉末。“师父,阴煞太重,符纸根本没用!”
三人不敢再乱走,只能往村中间的药铺去——那是村里唯一还能看出模样的屋子,门板虽破,却没完全倒塌。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砂仁香扑面而来,却比村口的更刺鼻,混着淡淡的腐臭。药铺里的药柜倒了大半,抽屉散落在地,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唯独柜台后的架子上,还摆着几个装满砂仁的陶罐,罐口敞开着,砂仁果正慢慢往外滚。
“今晚就在这歇脚。”李承道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让林婉儿生起火堆,“火能暂时挡着阴煞,别乱跑。”
深夜,火堆渐渐变小,只剩下微弱的火苗。林婉儿睡得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东西在地上拖动。她屏住呼吸,悄悄摸向身边的桃木匕首,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月光下,满地砂仁果正自动滚动,一颗接着一颗,慢慢拼成了“还我命来”四个黑红色的字,字的边缘还在不断渗出汁液,像是在流血。
“师父!”林婉儿急忙叫醒李承道和赵阳。三人冲到门外,那四个字还在地上躺着,而不远处的窗纸上,突然映出一个黑影,身形高大,手里似乎提着一串东西,垂下来的物件“叮叮当当”响,仔细一看,竟是用砂仁壳串成的链子,每颗壳里都嵌着一点微弱的绿光。
“罗盘!”李承道低喝,林婉儿立刻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指向药铺后院的方向。三人顺着指针往后院走,后院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木桶,木桶旁是个地窖入口,盖着块腐烂的木板,木板缝里正往外渗着黑液。
林婉儿上前掀开木板,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她掏出火折子点亮,往下一看——地窖深处空荡荡的,只有一根绳子吊在梁上,绳子末端挂着一件深蓝色的锦缎外套,正是陈家描述的陈子墨的衣服。而衣摆处,沾着几颗带血的砂仁壳,血还没完全干透,顺着衣摆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黑红色的水渍。
“陈子墨肯定在这里出事了。”李承道的声音有些凝重,“这砂仁坞的邪祟,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就在这时,赵阳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指着地窖角落:“那……那是什么?”火折子的光晃过去,角落里竟堆着一堆砂仁壳,壳堆中间,有一只手露在外面,手指蜷缩着,指甲缝里还夹着半颗砂仁果,皮肤早已发青发黑,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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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折子的光在黑暗中颤抖,照亮那只青黑的手时,林婉儿下意识攥紧了桃木匕首,指节泛白。赵阳更是往后缩了缩,声音发颤:“这……这是陈子墨吗?”
李承道上前一步,用火折子凑近那只手仔细看了看,又扒开旁边的砂仁壳——只露出凑近手臂,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不是他,陈子墨穿的是锦缎衣,这手臂上的布是粗麻布。”他起身时,衣角扫到了地窖角落的一个木盒,盒子半开着,里面露出半本泛黄的书册。
林婉儿伸手将书册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砂仁壳,封面上写着“砂仁药录”四个字,纸页已经脆得一碰就掉渣。“是村里药师的药谱!”她急忙翻开,里面记载着各种用砂仁入药的方子,可翻到后半本,字迹突然变得潦草,最后几页甚至空白一片。
“不对劲,这药谱像是被人撕过。”李承道接过药谱,指尖在空白页上摩挲,突然眼睛一亮,“用火烤烤。”林婉儿立刻将火折子凑过去,随着温度升高,空白页上渐渐显出红色的字迹,是用朱砂写的,笔画扭曲,像是写的人在发抖:“每岁七月初七,取活人魂魄饲砂,可解坞中煞,然饲砂者必遭反噬……砂魂鼎藏于祠堂,引魂需纯阳血……”
“饲砂?砂魂鼎?”赵阳凑过来,刚想伸手碰药谱,却突然浑身一僵,眼神变得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他默默转身,走到地窖外的药杵旁,拿起杵子就往石臼里的砂仁果捣去,动作机械,嘴里还喃喃自语:“该喂砂了……要新鲜的魂……”
“赵阳!你干什么!”林婉儿察觉不对,冲过去想拉住他,却见赵阳猛地回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手里的药杵差点砸到她身上。李承道见状,迅速从布包里掏出一根银针,对准赵阳的指尖扎了下去——“噗”的一声,一缕黑色雾气从指尖冒出来,落地后竟化作一只缺了两条腿的砂仁虫,在地上爬了几圈,就钻进了砂仁堆里消失不见。
赵阳浑身一颤,眼神恢复了清明,迷茫地看着手里的药杵:“我……我刚才怎么了?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好多砂仁虫往我脑子里钻。”
“是阴煞附魂。”李承道收起银针,脸色凝重,“这坞里的邪祟能操控人的心智,尤其是你这种阴虚体质,最容易被缠上。”他话音刚落,目光扫过赵阳放在地上的行李,突然停住——行李的缝隙里,露出半块玉佩的边角,玉色发青,上面刻着砂仁果的图案。
“赵阳,你这玉佩哪来的?”李承道走过去,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这是砂仁坞药师的家传玉佩,十年前村里出事时,药师一家都死了,玉佩怎么会在你这?”
赵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躲闪,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林婉儿看出他有心事,轻声道:“赵阳,现在不是瞒的时候,这玉佩说不定和村里的事有关,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沉默了许久,赵阳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十年前……我就是砂仁坞的人。”他抬起头,眼眶通红,“那天我娘在药铺帮药师抓药,我躲在药柜后面玩,突然看见一个穿道袍的人进来,手里拿着个瓷瓶,往药师和我娘身上撒砂仁粉。他们撒完就倒在地上,皮肤慢慢变成青色,嘴里还吐着砂仁虫……我吓得不敢出声,那人走的时候,我看见他的侧脸,和师父你……有点像。”
林婉儿震惊地看向李承道,只见他脸色微变,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酒壶,没有说话。她悄悄将药谱翻到记载“阴虚者忌砂煞”的那一页,将纸角折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李承道的反应——如果赵阳说的是真的,那师父和十年前的惨案,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晚,林婉儿辗转难眠,总觉得师父有事情瞒着他们。她悄悄起身,想再看看那本药谱,却发现药谱不见了——李承道的铺位是空的,火堆旁只剩下几根熄灭的木炭。
“师父去哪了?”林婉儿心里一紧,刚想叫醒赵阳,就听见药铺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掉在地上。她摸起桃木匕首,轻轻推开门,月光下,李承道正站在晒砂架旁,手里拿着那本药谱,另一只手拿着个瓷瓶,正往砂仁果上倒着什么。
“师父,你在干什么?”林婉儿忍不住开口,李承道猛地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迅速将瓷瓶藏在身后,勉强笑了笑:“我看看这砂仁的煞性,能不能找办法压制。”
可林婉儿分明看见,刚才倒在砂仁上的液体,是黑色的,和地窖里渗出来的黑液一模一样。她没有拆穿,只是默默接过药谱,指尖碰到折角的那一页时,李承道的目光明显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道:“夜深了,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找陈子墨。”
回到药铺,林婉儿将药谱藏在怀里,心里满是疑惑:师父为什么要瞒着她?那黑色的液体是什么?还有赵阳说的穿道袍的人,真的是师父吗?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里打转,让她越发觉得,这砂仁坞的秘密,远比想象的更可怕。而此时的赵阳,正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刚蒙蒙亮,砂仁坞就被一层浓雾裹住,雾里混着砂仁的辛香,吸一口都觉得喉咙发紧。林婉儿一夜没睡,怀里的药谱被攥得发皱,刚起身就看见赵阳蹲在火堆旁,脸色比昨天更白,双手不停搓着胳膊,像是很冷。
“你还好吗?”林婉儿递过去一块干粮,赵阳却摇摇头,眼神躲闪:“我……我昨晚又梦见那个穿道袍的人了,他拿着砂仁粉往我脸上撒,还说‘该轮到你了’。”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像是无数虫子在飞。
李承道从外面进来,脸色凝重:“七月初七快到了,阴煞越来越重,得尽快找到陈子墨。”他刚说完,林婉儿就看见一只通体发黑的砂仁虫爬进了药铺,虫子背上竟沾着一点锦缎碎屑——和陈子墨外套上的料子一模一样。
“师父,你看!”林婉儿急忙指给李承道看,那砂仁虫爬到她脚边,突然停住,翅膀振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传递什么讯息。李承道瞳孔一缩:“是魂附虫身!陈子墨还活着,他在给我们指路!”
三人跟着砂仁虫往村后走,雾气越来越浓,脚下的砂仁壳也越来越多,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底下抓挠。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破败的祠堂出现在眼前,祠堂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正中央摆着一个青铜鼎,鼎身上刻满了砂仁图案,正是药谱里提到的“砂魂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