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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赵阳突然反应过来,“周顺昌要凑够十五个人!前三年每年三个,今年再杀三个,正好十五个!李大胆刻的‘三’,是在提醒我们,今年还有三个人要遇害!”
阿翠用力点头,从布包里拿出张画——纸上用炭笔画着个聚阴阵,阵眼处画着十五颗天竺子,旁边还画着个穿青衫的人影,手里拿着个木盒,木盒上刻着个“师”字。
“这个‘师’字,难道是指师父?”林婉儿看向李承道,“周顺昌当年和你同门,他说的‘师’,会不会是你们当年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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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道脸色凝重,接过画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当年师父临终前,把《厌胜秘录》的下半卷藏了起来,说那卷里有‘续命丹’的解法,周顺昌一直想找到它。阿翠画的木盒,说不定就是装下半卷秘录的!”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个镇役骑着马跑过来,看到屋里的三人,急忙喊道:“不好了!镇北的张寡妇死了,死状和王猎户一样,手里也攥着天竺子!”
三人立刻跟着镇役往镇北跑。张寡妇家的院门大敞着,门槛上沾着半截断裂的南天竹枝,鲜红的天竺子撒了一地,像是刚有人从后山带回来。屋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苦涩味,张寡妇倒在灶台边,手里死死攥着几颗天竺子,指节泛白,面色青紫得比王猎户更甚,嘴角还残留着黑色的涎水——显然是中毒更深,死得更痛苦。
林婉儿刚踏进门槛,罗盘就“嗡”地一声贴在掌心发烫,指针疯狂转圈,最后死死指向灶台后的墙缝。她走过去,用桃木剑拨开墙缝里的灰尘,竟摸出一张黄符,符纸已经发黑,上面画的锁魂阵比之前王猎户体内的更复杂,符角还沾着点腐心草的碎屑——这种草只有当年李承道师门后山才有,周顺昌竟真的把它用来炼邪术了。
“她是‘金命’。”赵阳蹲下身,翻开张寡妇的手掌,掌纹间有一道淡淡的朱砂印,“周顺昌在她手上画过命符,用来确认生辰八字。前三年死的九个人,我查过镇里的户籍册,都是‘木、火、土’命,现在他开始杀‘金命’了,下一个肯定是‘水命’!”
李承道盯着灶台边的天竺子,突然发现其中一颗的针孔里插着根细银线,银线另一端连着灶台底下的暗格。他伸手掀开暗格,里面藏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张镇民的生辰八字名册,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三个人名:张寡妇(金命)、阿翠(金命)、李老头(水命)——最后一个“水命”的名字旁,还画着个小小的聚阴阵符号,标注着“霜降亥时,阵眼祭”。
“霜降就是明天!”林婉儿攥紧桃木剑,指节泛白,“他要在明天亥时,用阿翠和李老头完成最后两个祭位,凑齐十五个魂魄炼续命丹!”
阿翠跟在后面,看到名册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浑身发抖,死死抓住林婉儿的胳膊,指着窗外后山的方向,嘴里发出“呜呜”的惊叫——她分明是见过周顺昌在南天竹坡布置聚阴阵的场景。
李承道立刻起身:“赵阳,你去镇东找李老头,把他带到客栈保护起来,顺便配些解天竺子毒的汤药;婉儿,你跟我去后山查聚阴阵的位置,务必在明天亥时前找到阵眼,破了他的局!”
两人刚出张寡妇家,就见周顺昌的药铺大门紧闭,门板上贴着张“今日歇业”的字条,门缝里渗出淡淡的黑色液体,顺着门板流到地上,遇土就变成了暗红色——是用天竺子毒汁和朱砂调的邪水,用来遮蔽气息,显然周顺昌已经察觉到他们发现了名册,提前躲去了后山。
后山的雾比前几日更浓,南天竹丛里不时传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林婉儿提着罗盘在前,指针每靠近一片竹丛,就会剧烈跳动一次。走到半山腰时,罗盘突然定住,指针直直指向前方一片开阔地——那里的南天竹被砍得整整齐齐,摆成了一个巨大的聚阴阵,阵眼处插着十五根桃木钉,每根钉子上都串着颗天竺子,红得像要滴血。
“小心!”李承道突然拉住林婉儿,往旁边一躲——刚才他们站的位置,突然落下一根带毒的竹箭,箭尖泛着青黑,正是用浸过天竺子毒汁的竹子做的。
暗处传来周顺昌的冷笑:“师哥,别来坏我的好事。十年前你毁我修行,十年后我就要用这续命丹,长生不老,让你看看谁才是师门真正的传人!”
话音刚落,十几道黑影从竹丛里冲出来——是被周顺昌用天竺子符咒控制的镇民,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僵硬,手里拿着柴刀或木棍,直直朝着两人扑来。这些人脸上都沾着天竺子粉末,呼吸间带着苦涩味,显然是被符咒操控了心智,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林婉儿抽出桃木剑,挡住一个镇民的柴刀,却发现对方力气极大,震得她手腕发麻。“师父,他们被符咒控住了,不能伤他们!”
李承道从袖袋里摸出几张驱邪符,往空中一抛,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金色的光点落在镇民身上。可光点刚碰到镇民,就被他们身上的黑气挡住——周顺昌用天竺子毒汁加强了符咒,普通驱邪符根本没用。
“用风寒药!”赵阳的声音突然从竹丛后传来,他提着个药罐跑过来,罐子里装着黄绿色的药粉,“天竺子‘外感初起慎服’,这些镇民被符咒控住后虚火内扰,风寒药能让他们暂时清醒!”
他说着,将药粉往镇民身上撒去。药粉碰到镇民的皮肤,他们立刻停下动作,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周顺昌在暗处见了,气得大喊:“你们敢坏我好事!”他举起手里的木盒,往阵眼处的桃木钉上一撒——黑色的粉末落在天竺子上,阵眼突然冒出黑烟,原本整齐的竹丛开始疯狂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里钻出来。
林婉儿趁机绕到阵眼旁,举起桃木剑就要劈向桃木钉,却被周顺昌甩出的竹鞭缠住手腕。竹鞭上沾着天竺子毒汁,她手腕一麻,桃木剑差点掉在地上。“阿翠在我手上!”周顺昌嘶吼着,从竹丛后拖出被绑住的阿翠,手里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现在立刻滚出聚阴阵,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让她成为第一个祭阵的金命!”
阿翠挣扎着,眼里满是恐惧,却还是对着林婉儿用力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是在提醒林婉儿别管她,赶紧破阵。
李承道握紧手里的破邪镜,镜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周顺昌,你用活人炼邪术,早就违背师门道义,今天我必须除了你!”他突然将破邪镜对准阵眼,金光直射在桃木钉上,串在上面的天竺子瞬间炸裂,黑色的汁液溅了一地,阵眼的黑烟顿时弱了几分。
周顺昌见状,气得红了眼,举起匕首就要往阿翠脖子上划。就在这时,赵阳突然将药罐里剩下的风寒药粉往周顺昌脸上撒去,周顺昌下意识闭眼躲闪,匕首偏了方向,只在阿翠脖子上划了道浅伤。林婉儿趁机挣脱竹鞭,一剑劈在周顺昌的胳膊上,桃木剑上的驱邪符自燃,周顺昌的胳膊立刻冒出黑烟,疼得他惨叫一声,松开了阿翠。
阿翠跌坐在地上,却立刻爬起来,朝着阵眼跑去,捡起地上的桃木剑,用力劈向最后一根桃木钉。“不要!”周顺昌嘶吼着,想要阻止,却被李承道用破邪镜照住胸口,金光穿透他的衣衫,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吐出黑色的血——是天竺子毒和邪术反噬的结果。
聚阴阵的竹丛停止了晃动,黑烟渐渐散去,被控制的镇民也彻底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周围。林婉儿扶起阿翠,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心里一阵后怕:“还好你没事。”
阿翠摇了摇头,指着周顺昌,又指了指他掉在地上的木盒。林婉儿捡起木盒打开,里面果然装着《厌胜秘录》的下半卷,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续命丹成,需以师血为引”,字迹扭曲,显然是周顺昌早就写好的。
李承道看着字条,脸色凝重:“他不仅要杀十五个镇民,还要用我的血来完成最后一步……十年了,他还是没放弃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镇役的脚步声,几个镇役提着灯笼跑上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周顺昌,立刻上前将他绑住。“周大夫,你竟敢用邪术害人,跟我们去见里正!”
周顺昌被押着走时,突然回头看向李承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师哥,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后山的腐心草还没枯,青衫人影……还没找齐呢……”
林婉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周顺昌说的“青衫人影”,到底是谁?阿翠画的青衫人影袖口没有补丁,根本不是周顺昌,难道真的还有另一个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周顺昌被押走的第二天,霜降的寒气裹着雾笼罩红果镇,可镇上的气氛却比前几日更压抑——没人敢靠近后山的南天竹坡,连镇口卖柴的汉子都闭了摊,说夜里总听见坡上有“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摘天竺子。
李承道三人在周顺昌的药铺后院翻查,地窖的门虚掩着,推开时一股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赵阳举着灯笼往里走,突然停住脚步——地窖深处摆着十五个小木盒,每个盒子上都刻着一个死者的名字,盒里装着一颗用天竺子炼的丹丸,丹丸泛着诡异的暗红色,表面还缠着细细的黑气。
“这就是他要炼的续命丹。”李承道拿起一个木盒,指尖碰到盒壁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可这丹丸的邪气比我想的重,不像是只靠十五个魂魄炼出来的。”
林婉儿走到地窖角落,突然发现那里藏着一件青衫——布料是陈年的粗布,袖口没有补丁,领口处绣着个极小的“玄”字,衣角还沾着些腐心草的碎屑。“这就是阿翠画的那件青衫!”她拿起青衫,突然从衣兜里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十年期满,玄机子归位”。
“玄机子?”李承道脸色骤变,“是我们当年的师父!他当年根本没死,是故意假死,让我和周顺昌反目!”
这话让林婉儿和赵阳都愣住了。李承道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抖:“当年师父总说‘厌胜术需以师血为引’,我一直以为是指不能伤害师父,现在才明白,他是想让周顺昌炼出续命丹后,用我的血来给他换魂!周顺昌只是他的棋子!”
就在这时,地窖外传来阿翠的“呜呜”声,她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拿着个从后山捡到的木盒——盒里装着半张《厌胜秘录》,上面记载着“换魂之术:以续命丹为媒,取同门之血,换魂于阵眼,可获长生”,落款处画着个和青衫领口一样的“玄”字。
“不好!李老头还在客栈!”赵阳突然反应过来,李老头是“水命”,是最后一个祭位,师父肯定会去找他!
三人急忙往客栈跑,刚到门口就看见客栈的门被撞开,地上散落着几根沾着天竺子毒汁的竹箭。冲进客房时,李老头已经不见了,床上留着一张黄符,上面画着聚阴阵的符号,还写着“后山竹坡,来换李老头”。
后山的雾比白天更浓,南天竹丛里不时传来“咔嚓”的断裂声,像是有人在挪动竹枝。李承道提着破邪镜走在最前,镜面上的金光越来越亮——阵眼处的桃木钉不知何时被重新插好,上面串着的天竺子红得刺眼,李老头被绑在阵眼中央,嘴里塞着布条,眼神里满是恐惧。
“师哥,别来无恙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竹丛后传来,一个穿青衫的老者走出来,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正是当年的师父玄机子。他手里拿着个木盒,里面装着《厌胜秘录》的全卷,“十年了,我等这一天好久了。周顺昌太没用,连十五个魂魄都炼不好,还是得靠我亲自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承道握紧破邪镜,指尖因愤怒而发抖。
“为什么?”玄机子冷笑,“当年我练厌胜术走火入魔,伤了根基,只有用同门的血和十五个魂魄炼的续命丹,才能换魂长生!周顺昌只是我养的棋子,你才是我真正的‘药引’!”
他说着,突然举起木盒,往阵眼处撒了把黑色粉末——正是用腐心草和天竺子毒汁调的邪粉,阵眼立刻冒出黑烟,竹丛开始疯狂晃动,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像是有无数只手要从地里伸出来。
“婉儿,你去救李老头!赵阳,用风寒药粉散黑烟!”李承道大喊着,举起破邪镜对准玄机子,金光直射在他胸口。玄机子却早有准备,从袖袋里摸出张黑符,往胸口一贴,金光竟被挡住了。
“没用的!”玄机子大笑,“这黑符是用你的血提前画的,你的破邪镜伤不了我!”他突然伸手,一道黑气朝着李承道袭来——是用天竺子毒和邪术炼的阴煞,李承道急忙躲闪,却还是被黑气擦到胳膊,伤口瞬间泛青,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林婉儿刚解开李老头的绳子,就看见玄机子要对李承道下杀手,她立刻抽出桃木剑,朝着玄机子的后背刺去。玄机子转身躲闪,却被赵阳撒来的风寒药粉迷了眼,李承道趁机将破邪镜贴在他的胸口,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镜面上画了道“破煞符”——血是同源,能破掉黑符的屏障!
“啊!”玄机子惨叫一声,胸口冒出黑烟,黑符瞬间烧成灰烬。他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慢慢消散,化作无数道黑气,被阵眼处的天竺子吸了进去。聚阴阵的黑烟渐渐散去,竹丛也停止了晃动,只剩下满地的天竺子,红得像泪。
李老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里不停说着“谢谢”。阿翠跑过来,看着地上消散的黑气,突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父母的仇,终于报了。
第二天,镇里人把后山的南天竹砍了大半,烧了周顺昌的药铺,地窖里的小木盒也被埋在镇外的乱葬岗,上面压着块刻着“邪术永除”的石头。李承道三人准备离开时,阿翠抱着个布包跑来,里面装着几颗晒干的天竺子,还有一张画——画着三人牵着驴,走在红果镇的路上,阳光正好,没有雾,也没有诡异的青衫人影。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林婉儿牵着驴,回头问。
李承道望着远处的山,笑了笑:“去看看那些没有天竺子,也没有邪术的地方。”
赵阳推了推眼镜,把药箱背好:“我还配了些解天竺子毒的药方,说不定路上能帮到别人。”
三人牵着驴,慢慢走出红果镇。风里没有了天竺子的苦涩味,只有山间的草木香。只是没人看见,镇外的乱葬岗上,压着小木盒的石头旁,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小小的南天竹,枝头挂着颗鲜红的天竺子,在风里轻轻晃着,像是在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