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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牛立刻托着枪瞄向了院墙外。
“黑牛，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呀！”
“牙子，小心驶得万年船！防备一下总归没啥害处。”
“照你这么说，还真就是那么个理儿呢！”
牙子说话间缓缓坐卧了下来，掏出他的烟袋锅子，一边往里面添着碎烟叶，一边又继续说着话。
“黑牛，有些话我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说吧，我听着呢。”
“黑牛，庄上人扛恁家东西的事确实挺气人的，可你想过没有？他们也都是被苦怕了的人呀！既然他们又都把东西还回来了，你也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牙子说着说着，立刻嘬着烟袋嘴噗嗤噗嗤吸了几口。
“牙子，俺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再说了，他们也是被二狗给蛊惑的。”
“黑牛，你能这么想俺也就放心了，老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里乡亲，往后在一起打交道的时间还长着嘞！”
“牙子，说句心里话，他们这么对俺们家，俺确实挺心寒的！”
黑牛语罢，牙子又噗嗤噗嗤连着嘬了几口烟袋嘴，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黑牛，早些年你不在家，你不知道咱这都发生了啥？”
听闻牙子这么一说，黑牛立刻生出了些许好奇心，扭头看向牙子问道。
“都发生啥了？”
“四二年咱们这闹蝗灾，庄稼颗粒无收，饿死了好多人……”
牙子提及那段往事，黑牛仍旧记忆犹新。
他带着黄嫚嫚逃荒，经历了九死一生。现在想想仍旧感到头皮发麻呢，只是不知道牙子他们这些人，都是咋活下来的？
此时的牙子仍旧嘬着烟袋嘴，语速不快不慢的继续往下说着呢。
“树皮被扒光了，野草也没地方挖了，实在没法子了俺们就吃观音土。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在路边歪脖子树下窜稀呢？二狗子被饿得实在撑不住劲了，他就晃晃悠悠到处找吃的呢，刚好来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碰巧被他给看到了那泡稀屎……”
讲到这里的时候，牙子忽然停顿了片刻，黑牛赶忙问向了他。
“那后来呢？”
“二狗子看见那泡稀屎的时候已经被风干了，他以为是谁不小心把自己的干馍丢那了呢，捡起来三两下就被他给吃下去了，哈哈哈……”
牙子先是大笑了一阵，而后又连着抹了抹眼角。
可黑牛却咋也笑不出来。
牙子在墙壁上当当连着磕了几下烟袋锅子，又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天增？”
“记得，天增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天增的老娘被饿得浑身浮肿，眼瞅着就快要不行了，天增端着一碗肉给他娘送了过去，他娘吃完了那碗肉才想起来问他，肉是哪来的？”
“肉是哪来的呀？”
“那是他孩子的肉……”
牙子语罢，黑牛顿感汗毛直立脊背发凉，久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黑牛，这些人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呀！他们这回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你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牙子后来说得这些话，黑牛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他心如刀割，老百姓真是太苦了。
正当黑牛沉思着的时候，院墙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黑牛慌忙托起枪大喝了一声。
“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