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的日常生活

第1章 贤菲回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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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贤,我们买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电台宿舍内,胡一菲已经收拾好了所有行李。

曾小贤正在奋力的拉自己行李箱的拉链:“啊,这个拉链!”不一会他已经累出一头汗:“一菲,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买什么时候的飞机!”

“不用买!电台给我们买好了。”

曾小贤终于跟拉链搏斗完毕,抹了把汗,脸上带着“哥这排面终于上来了”的得意。

胡一菲正在把最后一件叠好的衣服塞进背包,闻言挑了挑眉:“哦?曾主任的待遇升级了?买的头等舱?”

她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但眼神是肯定的——毕竟刚拿了五百万(虽然还没到手),又是台里新捧的对象,这点待遇理所当然。

“那必须的!”

曾小贤腰杆都挺直了几分,掏出两张印着烫金字的登机牌。

他嘚瑟地在胡一菲眼前晃了晃,“看见没?头等舱!丽萨亲自交代的,说曾老师现在可是台里的重点人物,这排面必须安排到位!嘿嘿,省下的钱…嗯,等五百万到账,咱再干票大的!”

他把“重点人物”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胡一菲拉上背包拉链,发出干脆利落的“刺啦”声。

然后顺手接过登机牌扫了一眼:“下午三点半?时间还行。总算办了件人事。行了,别嘚瑟了,赶紧把你那堆破烂收拾利索,明天别误了飞机,浪费台里一番好意。”

“遵命领导!”

曾小贤美滋滋地把登机牌收好。

他环顾着这间住了好些天、已经收拾得空荡荡的宿舍,暖气片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嗡嗡的背景音,“别说,这破暖气的声音听习惯了还有点催眠…不过,再见了您呐!头等舱的安静舒适在向我招手!”

“小贤,我们买点什么带给他们?”“小贤,我们买点什么带回去给他们?”胡一菲突然想起来,这两个月光顾着在首都吃喝玩乐加工作了,回去空着手似乎不太好。

“时间还早,我们去吧。”曾小贤正费力地把一个塞得过满的行李箱立起来。

“好。”胡一菲利落地把背包甩上肩头,拿起外套,“先说好,别又整那些华而不实的。关谷和悠悠那边……实用点。”

“得令!”曾小贤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习惯性地瞄了眼手腕上的表,“哟,三点零五了?得抓紧,商场别关门了。”

胡一菲也下意识瞥了一眼他的表盘,没说话,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她拉开门,一股走廊里的冷风灌进来,宿舍里那台老旧的暖气片仿佛抗议似的,发出更响亮的“嗡——”声。

“快走,再听这破暖气唱歌,我耳朵要起茧子了。”胡小贤催促着,顺手抄起挂在门后的围巾胡乱裹上。

电台附近就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综合商场,年关将近,里面人头攒动,红彤彤的装饰和循环播放的喜庆音乐营造出浓浓的年味。

“嚯,这人气,赶上我节目直播热线了。”曾小贤缩了缩脖子,努力在人群中开辟道路。

“先给关谷和悠悠看。”胡一菲目标明确,直奔文创和家居用品区。

两人在一个摆满特色工艺品的摊位前停下。

胡一菲的目光扫过一排精致的京剧脸谱书签,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这个怎么样?给悠悠。她不是老研究表情嘛,这个实用,还能夹剧本里。”

“嗯,这个行。”

曾小贤点头,凑近看了看标价,小声嘀咕,“啧,这纸片儿还挺贵…不过悠悠肯定喜欢。”

他想象着悠悠收到时那夸张的“纳尼?!好卡哇伊内!”的样子,觉得这钱花得值。

“关谷呢?”胡一菲继续搜寻,“他那个漫画工作室,缺不缺什么?”

“他啊…”

曾小贤挠挠头,“除了画具,就是研究他那黑暗料理的食材。总不能给他带瓶老抽回去吧?”

胡一菲白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一套做工考究的仿古狼毫毛笔上。笔杆是深色的竹节,笔锋饱满。“这个?”

她拿起来,递给曾小贤看,“关谷画漫画,偶尔签个名啥的,用这个是不是比他那圆珠笔有格调多了?而且摆着也好看。”

曾小贤接过毛笔,学着关谷的口音,压低声音模仿:“哦!一菲君,你的建议,非常滴有道理!这个毛笔,充满了中华文化滴韵味!斯国一!”

他模仿完,自己先乐了,“成,就它了!配个锦盒,倍儿有面儿!”

解决了关谷和悠悠的礼物,胡小贤提着那个朴素的帆布包,感觉像完成了一项重要外交任务。

“接下来,”

胡一菲看了眼商场里挂着的巨大电子日历,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农历腊月廿三,小年夜前一天”,“轮到子乔那个馋虫了。走之前他念叨烤鸭的功力,都快赶上你主持节目的尴尬次数了。”

“嘿!我那叫特色!”

曾小贤抗议了一句,随即又嘿嘿笑起来,“不过也是,他念叨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这次咱得堵住他的嘴,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首都人民的诚意!”

两人出了商场,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冷风一吹,刚在商场里攒的那点热乎气儿瞬间跑了大半。

“嘶…这风,”

曾小贤缩了缩脖子,把围巾又裹紧了些,“去哪儿买?王府井?前门?”他脑子里蹦出几个游客扎堆的昂贵地标。

胡一菲白了他一眼:“曾主任,你是钱多烧得慌还是想让子乔吃景点税?找家靠谱的连锁,味道正,包装实在就行。买那么多,牌子还不能单一,不然那家伙肯定挑三拣四说我们糊弄他。”

“对对对,领导英明!”

曾小贤立刻点头,掏出手机开始划拉,“我看看啊…附近口碑好的…嗯,这家‘老张记’,本地论坛说不错,还有‘四季福’,他家鸭子肥瘦适中…哦,‘京味轩’好像也有真空包装的专卖店。”

最终,两人打车直奔一家位于居民区附近、门脸看着挺干净、挂着好几个“真空包装”、“特产直供”招牌的烤鸭店。

店门口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果木烟熏和油脂焦香的诱人味道,在寒冷的傍晚格外勾人食欲。

推门进去,暖气开得足,店里不算太大,但收拾得利落。

玻璃柜台里,一排排烤得枣红油亮、泛着诱人光泽的鸭子整齐地挂着,旁边还有不少已经片好、码放整齐的鸭肉和荷叶饼、甜面酱等配料的礼盒。

几个店员正麻利地给顾客打包。

“嚯,这阵仗…”

曾小贤吸了吸鼻子,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仿佛忘了这是给子乔买的。

胡一菲直接走到柜台前,指着玻璃后面挂着的几只不同品牌的烤鸭:“老板,这几个牌子的真空包装整鸭,各要五只。”

她语气平静,像是在菜市场买白菜。

柜台后一个系着白围裙、看着很干练的中年大叔愣了一下,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对年轻的男女:“各…五只?姑娘,你们这是…单位采购还是办酒席啊?这加起来可不少啊!”

“不是,”

曾小贤立刻凑上前,脸上带着一种“哥不差钱(虽然钱还没到账)”的豪迈笑容,“给朋友带的!那家伙就好这口,人在上海,馋得不行!我们这是帮他完成烤鸭自由的梦想!”他说得煞有介事。

老板乐了:“嚯,那您这朋友够有口福的!行,没问题!‘老张记’、‘四季福’、‘京味轩’,都各五只是吧?真空包装好的整鸭,每只都带独立包装的荷叶饼、葱丝、黄瓜条和酱料包。常温能放七天,冷藏时间更长,回去加热一下,味道差不了!”

“对对对,就要这种!”曾小贤连连点头。

“好嘞!”老板招呼店员,“小刘!赶紧的,给这二位拿货!‘老张记’五只,‘四季福’五只,‘京味轩’五只!整鸭真空包装礼盒!”

店员小刘是个年轻小伙子,手脚麻利地开始从后面的仓库搬出一个个印着不同品牌Logo的硬质纸盒。每个盒子都方方正正,看着就挺结实。

很快,十五个印着“北京烤鸭”大字和各种诱人图片的礼盒就在柜台旁边的空地堆起了一座小山。

曾小贤看着这堆“鸭山”,刚才的豪迈劲儿稍微收敛了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包(这次确认了在口袋里),心里快速算了笔账:【嘶…这加起来也不便宜啊…子乔啊子乔,你最好给我在酒吧多策马奔腾几回,回头请我喝酒!】

胡一菲则没管那么多,她仔细检查着店员搬出来的盒子,确认品牌和数量无误,又拿起一个掂了掂分量,还看了看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超市挑水果。

“老板,再给我们拿几个结实的大袋子或者纸箱吧?这么多不好拿。”胡一菲说道。

“没问题!”老板很爽快,指挥小刘去找了几个印着烤鸭店Logo的超大号无纺布手提袋,袋子又厚又结实,一看就是装重物的。

店员小刘开始把礼盒往袋子里装。三个袋子很快被塞得满满当当,鼓鼓囊囊,提手处勒得紧紧的。

曾小贤试着拎了一下其中一个,手臂猛地一沉:“嚯!够分量!这比我的行李箱还沉!”他龇牙咧嘴地换了个姿势。

胡一菲也拎起一个袋子,掂了掂,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行。你拎俩,我拎一个。”她分配得理所当然。

“啊?我拎俩?”

曾小贤看着地上那三个“庞然大物”,再看看胡一菲平静的脸,那句“领导你是不是有点高估我的臂力”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认命地弯腰,一手一个,像举重运动员一样把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提了起来,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走,打车回宿舍。”胡一菲拎起最后一个袋子,动作明显比曾小贤轻松不少。

两人像两个移动的烤鸭仓库,在路人好奇的目光中,艰难地挪出店门。

冷风再次袭来,但此刻,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寒意,而是浓郁的烤鸭香和…曾小贤吭哧吭哧的用力声。

“一菲…”

曾小贤喘着粗气,看着胡一菲走在前面轻松的背影,忍不住哀嚎,“你说子乔要是知道我们为了他的口腹之欲,像搬运工一样穿行在首都的寒夜里,他会不会感动得哭出来?”

胡一菲的声音清晰地飘过来:“他会说——‘曾老师,一菲,够意思!下次酒吧,我请!全场!’ 然后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曾小贤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又看看手里沉甸甸的、散发着油香的袋子,乐了:“靠,还真是他的风格!……不过这烤鸭味儿,真香啊…”

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就在这时,胡一菲的脚步在寒风中顿了一下。她回头,目光扫过曾小贤拎着两大袋烤鸭的样子(虽然有点沉,但腰杆挺直),又落向街道对面。

曾小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马路对面,一个更气派、灯火通明的大店面,巨大的金字招牌在暮色中熠熠生辉:“全聚德(真空包装专卖店)”。

胡一菲转回头,语气平淡:“哦,对了。刚想起来,子乔还提过一嘴,说要是能尝尝最正宗的全聚德就好了。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八成是在泡妞,显得自己有追求。”

曾小贤眼睛一亮,刚才的疲惫感仿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终于轮到我显摆”的兴奋:“嘿!这不巧了嘛!一菲,你提醒我了!子乔那小子虽然不着调,但这次品味在线!最正宗?那必须是我们全聚德啊!走走走!”

他拎着两大袋烤鸭,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率先就往马路对面走,还不忘招呼胡一菲:“跟上啊一菲!这顿‘正宗’的,算我的!必须安排到位!让那小子也感受感受什么叫‘五百万预备役’的格局!”

胡一菲看着他突然打了鸡血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德行。”

两人挪到全聚德专卖店门口。气派的装修,考究的灯光,穿着笔挺制服的店员,一切都透着百年老店的底蕴。

这里的顾客确实少一些,显得安静。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店员声音温和。

曾小贤把手里两大袋其他牌子的烤鸭小心地放在脚边,清了清嗓子,努力想做出点“成功人士”的派头,可惜眼神里的得意藏不住:“那个,真空包装的整鸭礼盒,要尊享款的!给我来…五只!”

他伸出五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店员对这种一次性买五只尊享款的散客显然更意外了,但笑容立刻加深,更加热情:“好的先生!尊享款整鸭真空礼盒五只!没问题!我们尊享款除了整鸭,配的荷叶饼、葱丝、黄瓜条和秘制甜面酱都是升级的,还有单独包装的鸭架汤料包,回去加热还原度一模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开单。

“对!就要最好的!”

曾小贤豪气地一挥手,仿佛在签什么大单,“朋友嘛,就得让他尝尝最地道的!钱不是问题!”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瞥向胡一菲,带着点“快看我多豪爽”的暗示。

胡一菲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暴发户嘴脸”,毫不客气地回了个白眼,但没拆台。

店员动作优雅又迅速地开始包装。尊享款的礼盒果然更显档次,深色硬纸盒质感厚重,烫金的“全聚德”字体遒劲有力,拎袋也是更厚实的无纺布,印着精致的鸭子LOGO和“尊享”字样。

曾小贤看着店员把五个更显“尊贵”的盒子装进两个同样结实的大袋子里,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他掏出钱包,看都没看POS机上的数字,潇洒地刷卡、输密码,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花的不是钱,而是某种证明自己“身价”的符号。

“搞定!”

曾小贤接过小票,看都没看就塞进口袋,一手拎起一个全新的、印着“全聚德尊享”标志的沉重袋子,感觉这袋子拎在手里都格外有面子。

加上之前那三大袋(胡一菲分担了一个),两人再次化身烤鸭堡垒,全聚德尊享款那特有的、混合了果木熏香和高级油脂的醇厚香气,瞬间压过了其他几种,在寒冷的街头宣告着“谁才是王者”。

“一菲,你看!”

曾小贤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尊享款袋子,“这才叫伴手礼!这才叫排面!子乔那小子看到这金灿灿的尊享俩字,不得感动得抱着鸭子哭?”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吕子乔那夸张的表演。

胡一菲拎着袋子和他并肩走着,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和身边这家伙膨胀的得意劲儿,忍不住吐槽:“曾小贤,你这‘五百万预备役’的派头,还没当上富翁,暴发户的气质倒是拿捏得死死的。”

“嘿嘿,这叫提前适应角色!”

曾小贤毫不在意,反而更嘚瑟了,“一菲,你说这么多鸭子,尤其是这五只‘尊享’的,我们托运的时候,行李超重费…台里给报销吗?不给也没关系,咱现在不差这点!” 他后半句说得格外大声。

胡一菲:“……闭嘴,打车!” 她实在不想看他继续膨胀下去了。

“一菲…我觉得…我们像两只移动的烤鸭树…”曾小贤龇牙咧嘴地挪动脚步,试图在路边拦车。

胡一菲虽然也拎着东西,但明显比他从容得多。

她瞥了一眼他快被勒出红印子的手,又看看脚边堆成小山的袋子,难得地没怼他:“坚持一下,车来了就解脱了。想想子乔看到这些时的表情,值了。”

“值…值是值…”

曾小贤喘着粗气,“就是…这‘尊享’的份量…也太实在了点儿…”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愿意装下他们和“鸭山”的出租车,两人几乎是把自己和袋子一起塞了进去。

车厢里瞬间弥漫开混合的烤鸭香气,司机师傅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嚯,二位这是…进货去了?”

“给朋友带的,上海那边馋这口。”胡一菲言简意赅。

“嘿,讲究!”司机师傅乐了,一脚油门汇入车流。

回到电台宿舍楼下,又是一番艰难的搬运。

等终于把所有烤鸭袋子都拖进宿舍玄关,曾小贤直接瘫在了沙发上,感觉自己像跑了一场负重马拉松。

“呼…终于…搞定了子乔这个老大难…”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那堆成小山的袋子,成就感油然而生,暂时忘记了胳膊的酸痛,“一菲,你说他会不会感动得想嫁给我?”

胡一菲正弯腰整理被挤歪的袋子,闻言头也不抬:“他想嫁的是烤鸭。你?顶多算个运输大队长。”

曾小贤:“……” 得,白感动了。

“行了,别瘫着了。”

胡一菲直起身,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路灯的光晕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朦胧。“还有大力和小屿的礼物没买呢。”

“啊?还买啊?”曾小贤哀嚎一声,感觉刚卸下的重量又压回了胳膊,“一菲,你看这时间…天都黑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胡一菲挑眉看他,“曾主任的五百万预备役能量耗尽了?”

“不是!”

曾小贤立刻挺直腰板,但随即又垮下来,“主要是…给那两个学霸买礼物…它费脑子啊!不像子乔,烤鸭就能搞定。”

这倒是实话。胡一菲也微微蹙眉。孟屿那小子,对历史痴迷得近乎偏执,市面上常见的通俗读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就喜欢些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冷门史料、绝版书或者有特殊意义的旧物。

诸葛大力更简单——她的世界被物理定律和逻辑模型统治。

除了普朗克、爱因斯坦这些祖师爷级别的偶像,能让她眼睛亮起来的,大概只有实验器材或者精密的科学模型,但那些显然不是能随手买到的伴手礼。

“所以得用心找。”

胡一菲下了结论,“我记得电台后面那条老胡同里,好像有家挺破旧的书店,开了很多年了,说不定能淘到点特别的。”

“那家啊?”

曾小贤努力回忆,“门脸都快被爬山虎盖住了,招牌都褪色了…看着像随时要倒闭的样子…”

“越是这种地方,越可能有惊喜。”胡一菲利落地穿上外套,围好围巾,“赶紧的,趁人家还没关门。”

两人再次出门,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清冽的尘土味。

胡同里的路灯昏暗,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胡一菲说的那家书店,果然很不起眼,夹在一家卖卤煮的小店和一个修自行车的小摊中间,窄小的门脸,木门上的油漆斑驳,一块写着“博古斋”的旧木匾歪歪斜斜地挂着,字迹模糊。

橱窗里堆着些泛黄的旧书和落满灰尘的杂物,光线昏暗。

推开门,一股陈年纸张、油墨混合着淡淡霉味的独特气息涌来,不算难闻,带着时光沉淀的味道。

店里空间狭小,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各种新旧书籍,过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一个戴着老花镜、穿着藏青色旧棉袄的老爷子,正窝在角落一盏昏黄的台灯下看书,听到门响,慢悠悠地抬起头。

“随便看。”

老爷子声音有点沙哑,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书页上,仿佛进来的只是两只迷路的猫。

胡一菲和曾小贤对视一眼,都放轻了脚步和呼吸。

这里和外面喧嚣的商场、明亮的烤鸭店完全是两个世界。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

“给孟屿找书…这地方靠谱吗?”

曾小贤用气声问,好奇地打量着那些书脊上陌生的书名和作者。

“找找看。

”胡一菲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排排书架。她目标明确,直奔历史区域。

书架上的书大多品相一般,封面褪色,书页泛黄。有常见的通史,也有不少地方志、名人传记,甚至还有一些线装书。

胡一菲的手指在书脊上缓缓划过,神情专注。曾小贤则有点无从下手,东看看西瞧瞧,拿起一本封面花哨的《大清秘史》,翻了两页又嫌弃地放回去。

“老板,”

胡一菲看了一会儿,走到柜台前,声音放得很轻,“请问,您这里有没有…比较冷门一点的,关于民国时期地方社会变迁,或者特定行业史之类的书?最好是…市面上不太容易找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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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佝偻着背,走到一个靠墙、看起来更旧、积灰似乎也更多的书架前。

他踮起脚,在最顶层摸索了一会儿,抽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报纸已经发黄变脆。他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尘,走回柜台,把东西放在台面上,一层层揭开那泛黄的报纸。

里面露出的是一本深蓝色布面精装的册子,没有书名,封面只有一个烫银的、模糊不清的徽记。

书脊的装订线有些松散,书角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深色的内衬纸。整本书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厚重感。

“这个,”

老爷子用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封面,声音依旧沙哑,“不是什么正经出版的书。是以前一个老学究留下的手稿笔记,整理出来的。讲的是清末民初那会儿,京津地区漕运码头上的帮会、脚行、还有依附码头讨生活的三教九流,怎么在改朝换代和洋人进来的夹缝里求活,规矩怎么变,人怎么活。里头记了不少野史轶事,道听途说的也有,但有些细节…别处见不着。”

胡一菲的眼睛瞬间亮了。这正是孟屿会痴迷的那种东西!

不是宏大的历史叙事,而是聚焦底层社会肌理、充满烟火气和生存智慧的“活历史”。

“我能看看吗?”她小心地问。

老爷子点点头。

胡一菲屏住呼吸,轻轻翻开封面。内页是竖排的繁体字,用毛笔小楷誊写得工整清晰,墨色沉稳。

纸张是那种老式的、微微泛黄的毛边纸,触感绵韧。内容正如老板所说,文笔朴实甚至有些俚俗,但记录详实,充满了对那个混乱年代市井生活的鲜活描绘。

其中几页还夹着一些用钢笔绘制的简易码头布局和帮派势力范围草图。

【这简直是宝藏!】胡一菲心里激动起来。孟屿要是看到这个,绝对会兴奋得几天睡不着觉。

“老板,这个…怎么卖?”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爷子伸出两根手指,慢悠悠地说:“两百。”

曾小贤在旁边一听,差点“嚯”出声:【就这破本子?看着比我还老,两百?刚才那毛笔才一百多!】

他刚想开口砍价,被胡一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胡一菲没还价,直接点头:“好,我要了。麻烦您再帮我找个盒子或者袋子装一下,保护好点。”

老爷子似乎对她的爽快有点意外,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去找合适的包装。

“一菲!两百啊!”曾小贤凑过来,压低声音,“这破本子…值吗?你看这纸,一碰都快碎了!”

“你懂什么?”

胡一菲小心地合上书页,眼神里带着一种发现珍宝的欣喜,“这是孤本!手稿笔记!记录的是正史不屑于写、野史又写不出的东西。对孟屿来说,比什么限量版球鞋都珍贵。两百?我看两千都值!” 她最后一句话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但眼神是认真的。

老爷子找来一个大小合适的硬纸盒,里面垫了些旧报纸,小心翼翼地把书放进去,盖上盖子,又用细绳捆了两道,才递给胡一菲。

“谢了老板。”胡一菲付了钱,像捧着易碎品一样抱着盒子。

解决了孟屿的难题,胡一菲心情大好,转向曾小贤:“好了,现在轮到大力了。普朗克…这附近可没有粒子对撞机模型卖。”

曾小贤挠头:“是啊…总不能给她买个普朗克头像的钥匙扣吧?她能把物理公式刻我脑门上。”

两人又在逼仄的书店里转悠起来,目光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的科学类书架。

大多是些过时的科普读物、教材,或者封面花哨的“未解之谜”系列。

就在两人几乎要放弃,准备明天去大书店碰碰运气时,胡一菲的目光被书架最底层角落里的几本厚书吸引了。

那几本书被挤在一堆旧杂志后面,书脊是深绿色的布面,烫金的德文字母已经有些黯淡。

她蹲下身,费力地把它们抽出来。

一共三本,都很厚重。封面是简洁的德文标题和作者名,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

胡一菲的德语水平仅限于打招呼,但她认出了作者名中的一个关键单词:Planck。

她翻开扉页,心脏猛地一跳!

扉页上清晰地印着:

“Zur Theorie der W?rmestrahlung”

(Max Planck)

Erste Auflage, 1906

(《热辐射理论》,马克斯·普朗克,初版,1906年)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似乎是出版社和地点:Johann Ambrosius Barth, Leipzig (莱比锡,约翰·安布罗修斯·巴斯出版社)。

书页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磨损,但整体保存尚可。

内页是密密麻麻的德文,夹杂着复杂的物理公式和图表。

虽然看不懂具体内容,但胡一菲知道,这是量子力学奠基人普朗克发表其革命性理论的原始着作!1906年的初版!

“老板!”

胡一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她抱着三本厚书走到柜台,“这几本…也是卖的吗?”

老爷子再次从老花镜上方看过来,看到那深绿色的书脊,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

他慢吞吞地说:“哦,那个啊…好些年前收的了,一直没人要。德文的,又厚,除了占地方没啥用。你要?”

“对!我要!”胡一菲毫不犹豫。

老爷子伸出五根手指:“五十。”

“五十?!”

这次是胡一菲和曾小贤同时叫出声,不过语气截然不同。胡一菲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曾小贤是觉得这破书居然比那手稿笔记还便宜的不平衡。

“老板,您确定…五十?三本?”胡一菲再次确认,生怕自己听错了。

“嗯,五十。放着也是放着。”老爷子点点头,语气平淡无波。

【赚翻了!】

胡一菲心里狂喜。她不懂古籍善本的市场,但她知道普朗克、知道量子力学革命的意义、知道初版原着的珍贵!这绝对是能让大力瞬间瞳孔地震的礼物!其意义不亚于给一个虔诚的信徒找到了圣物原典!

“好!谢谢老板!”

胡一菲立刻掏钱,生怕老爷子反悔。

曾小贤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五十块买了三本比砖头还厚的德文天书?一菲今天是被什么附体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破本子两百,这三块砖头五十?大力会喜欢这个?她看得懂吗?】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一菲…你确定大力会喜欢这个?这看着…催眠效果一流啊。”

胡一菲正小心翼翼地把三本厚重的德文原着也放进一个硬纸盒里,闻言头也不抬,语气带着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笃定:“你懂什么?对大力来说,这就相当于…嗯,相当于你突然拥有了所有《你的月亮我的心》的母带永久版权外加一座纯金的话筒奖杯!不,比那个还珍贵!”

曾小贤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又看看盒子里那三本砖头一样、印着陌生文字的书,缩了缩脖子:【学霸的世界,果然深不可测…还是我的金币巧克力实在。】

抱着两个分量不轻、价值却难以用金钱衡量的盒子(至少在胡一菲看来如此),两人再次走入寒冷的冬夜。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踩雪的咯吱声和呼出的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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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宁自幼就被当做安平伯府当成儿媳培养。十七岁,姜清宁被迫与荀臣成婚,三年后,姜清宁难产生下荀莫离。父子二人很是相像,总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性情淡薄,一样的和姜清宁不太亲近。过去的每日,她都会在晚膳时给他们父子做一道最爱吃的龙井虾仁。可这天,荀臣失手打翻了饭碗,荀莫离偷偷将她夹的菜扔到地上。眼见父子二人携手离去,姜清宁觉得有些倦了。将和离书递给荀臣的那一刻,他拧眉不悦的问她:“就因昨日失手打
浮玉方寻
星神大人挖美少女当令使太过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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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为线,奇迹为点,一个个的奇迹之点连接到一起,构成了所谓的命运,组成整个宇宙的根本,从原子夸克,到星系星神,毫不例外。只是多了点点名为魔法的奇迹,一切都有些不太一样了。“黑塔女士,能否告知一下你是从哪里捡到晓辉这个优质股。“本天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转头就看到某人正在撩拨三月七和流萤,立刻拨开话筒大吼,“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们能不能要点脸。“缇里西庇俄丝女士,据说您是被命运星神拐来的令使,
逃离光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