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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
陈姝笑了笑，回答说：“如果你对我有偏见，请继续保留。”
“你不生气？”
她摇摇头，字字铿锵：“有本书叫《傲慢与偏见》，每个人，都有保持偏见的权利。”
苏潼有，唐云燕有，她也有。
对老师，对同学，对父母。
被误解，被污蔑，被遗忘。
或许就是这样，在偏见中生长，直到长出刺伤别人的花蕊，恨意才会彻底消除。
苏潼已经全然清醒了。
他暗沉着脸色，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你假期不在家待着，出来兼什么职。”
陈姝笑笑，“你这语气跟我男朋友挺像，他也这么质问我的。”
“哈？你有男朋友？”
苏潼吃了一惊，但这句话的语气显然只是吃惊，没有阴阳怪气
“高中你公然表白那个？”
陈姝又摇摇头，“我高中时胆子小，从来没做出过表白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那故意伤人呢？算小事还是大事？”
陈姝望着苏潼那双眼睛，那也是双冰冷的眼，和那些人一样，凝视与审判。
“我不后悔那样做。”
她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分钟下课，从包里掏出一个旧旧的笔记本，交给他。
“今天讲的所有古文的一词多义都在上面，回家消化，后天有课，我出题。”
陈姝拎起包刚想走，只见苏潼一脸严肃地盯着她，就如同那天在办公室的眼神。
“老师知道你来这儿兼职吗？”
平日对话他不是喊唐云燕“唐老鸭”就是“老太婆”，从没正经叫过一句“老师”。突然这么问，倒让陈姝觉得有些心暖。
有种在外面打拼，弟弟代父母问候的温情。
但这温情很快就被打断了。
“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文邹邹的话，大学那么努力发稿，什么偏见不偏见，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失败洗白吗？”
他耸耸肩，继续说：“唐云燕要是知道你过得这么惨，估计比看到我的语文卷子难过得多。”
说罢，苏潼漫不经心拎起书包，轻笑着从她身边穿过。
陈姝目光如炬，笑着望着苏潼，一脸胜利者的模样。
她赢就赢在比任何人都了解唐云燕。
“如果知道学生是你，她将是第一个为我骄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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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授课，陈姝隐约感到喉咙又干又痒，两片西瓜霜含在舌头下，苦苦的，辣辣的，嗓子却舒服了许多。
回到家是晚上八点，店里静悄悄，灯却亮着。
没人看店？
陈姝脱掉羽绒服，走进里屋，入门是父母的卧室，没人，但能听见说话声。
走到自己的房间才发现，陈一凡坐在自己的床上，旁边是张春兰。
看到陈一凡的那一刻，她先是惊讶，后是愤怒，再有便是疑惑了。
陈一凡怎么知道她家的？
她从未提过，室友们也从不知晓的地址，陈一凡是怎么知道的？
“陈姝，你和小凡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都不跟妈说一声。”
张春兰今天也是一反常态，慈眉善目，必有古怪。
她招招手，示意陈姝坐下，陈姝无奈，床是单人床，也没留什么地方。
“我晚饭吃多了，我站会儿。”
张春兰见状，埋怨道：“人家小凡都到咱家来了你还回来这么晚，有你这么处朋友的嘛。”
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陈姝瞪着陈一凡，示意他赶紧给个说法。陈一凡掏出手机，满脸愁容：“今天本想等陈姝下课后一起吃饭的，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接，没找到人，以为出什么事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因为兼职，不是陈一凡先提出的冷战吗？
那十几个电话刚好是在她上课时间打的，他不是不知道她在上课。
此时张春兰又在耳畔作梗：“陈姝，你赶紧给人家道个歉，小凡来一次不容易，别再耍小性子了。”
“我们单独聊聊。”
陈姝关上门，愤怒地将陈一凡拽出屋，外面的冷风一吹泄了火，倒不知道该从何处聊起。
他和陈一凡的确已经很久没交流了。
兼职后，很少再打电话，微信被各种家长群、培训群顶了下去，许多消息也确实没来得及回复，只变成一堆冷漠的字符。
或许，是她太不在乎这个男朋友了？
陈一凡张开双臂抱住她，开口即道歉：“我错了，不该跟你冷战，我是真想你了。”
然后才说出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陈姝，能不能别不要兼职了，我们去南方旅旅游吧。”
“旅游的话就算了，我签了合同，至少这个假期的课要上完。”
“那好吧。”他笑笑，自圆其说：“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
总有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四个字，陈姝总觉得心中闷闷的，不痛快。
连“现在”都无法共鸣，真的还有“以后”吗？
终于送走了陈一凡，她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好冷。
一颗星星都没有。
但她不想回屋，回屋又要受张春兰的数落，看得出来，她已经被陈一凡收买了。
想要找到喜乐杂货铺并不难，学校之前填表格的时候填过家庭住址，虽然她是瞎填的，但母亲的电话可不是编的。
陈一凡必定是给张春兰打过电话，自报过家门。
张春兰就喜欢有钱有势的人，陈一凡这种“上门女婿”自然得好好招待。
难怪她刚刚笑得古怪，恐怕早就开始研究收彩礼的事了。
陈姝刚起身，忽然发现一个黑影靠在门口的冰柜旁，黑色的羽绒服与夜融为一体。
有贼？
沈城治安虽然不错，但年终岁尾，很容易混迹盗贼。
夜色浓郁，有些看不清楚。她推了推眼镜，又凑近了点，那人是……苏潼？
“陈姝姐，晚上好。”
陈姝暗自叫苦，今天真是祸不单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