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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下的小镇上,落日余晖如一层金纱铺洒在青石板路上,人们悠然漫步,沉浸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之中。经过一场激烈的江湖纷争,这个小镇似乎完全未曾受到影响,早早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我和景枫并肩走在街道上,经过这段时日身体的透支和疲倦,难得的享受这缓慢而不追赶的节奏。
如今,尘埃落地,那些曾经的纷扰都随风而去。
街道两旁的屋檐下并排垂挂着火红的一串串灯笼,随着风儿轻轻摇曳。街边的小摊上,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驻足。炭火上的烤饼一个个并排,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音,香气四溢。
一转过街角,又见得旁边的锅子里,沸腾的汤汁翻滚着,里面是新鲜的面条和青菜,浓郁的汤香一阵阵漂浮而来。
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长街中,盘旋着久久不曾散去。
景枫轻轻握住我的手,眼中是少有的满足和安宁。
我曾经在这凶险的江湖中漂泊不定,如同一片浮萍,如今却在刀光剑影后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这是何其的幸运!
不远处,街口的茶馆里传来了悠扬的琴声,与小镇的烟火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老人们在树下围坐一起,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街边的小店里,店主正忙碌地整理着货物,热情地与顾客寒暄……
小镇的每一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让人感受到一种寻常人家方才有的安宁。
“一切都结束了,如今却觉着这人间烟火也很是难能可贵。”我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和憧憬,“难怪有人说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看了看景枫,叹道:“真希望能在这里多呆几日。”
可惜此番前来武当山,时间并不宽裕。
御景山庄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打点,景枫这个唯一的少主子若是离开久了,终究是不大放心。
景枫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若是茉儿喜欢,等以后我们老了,便可在此处买下宅院,在这小镇上度过余生。”
我冲他一笑,并不多言。
我们走进一家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清酒。
窗外是潺潺的流水和刚刚发芽的翠柳,临窗而坐,好不惬意。我响起了那次我赶往岳阳楼下,我第一次硬生生接下了白景枫射来的弓箭,内心涌起的激动和战栗;以及那日大家在岳阳楼喝得伶仃大醉,醉生梦死。
那一日的相聚,仿佛是一场梦。
梦里面,红芙姐姐还活着,笑吟吟向我招手,甚至嗔怪景枫的粗鲁。
如今,独独只有我和景枫两人静静地相对而坐,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温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都成为了我们生命中一段段划过的回忆。这两年在江湖中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见证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如今,便更加珍惜眼前的这份平静与幸福。
我们知道,这份安宁来之不易。
“人生苦短……”景枫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慢悠悠说了这么一句,“或许,我们可以在这里开一家小店。”
我一愣,先是惊讶于从来眼高于顶的白景枫也有了对平凡的向往,然后却很快笑着点头:“好啊,我们可以卖一些手工物件儿,或者开一家茶楼!嗯……”我盯着景枫打量了一会儿,问道:“你会雕木头吗?我们可以雕些小动物来卖,雕些神话人物的小像也成。”
“你这个西域来的丫头,都能知道哪些神话人物?”他调侃我。
我不服气,忙伸出手指掰扯道:“你们御景山庄的先祖啊,那位了不起的女英雄,叫玉瑾对不对?还有传说中邪神灵刹,还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还当真以为我能列出一长串人物来呢!
我暗自心虚,便说道:“你别想着考我,那我便问问你,你会雕这些人的小像吗?”
白景枫半点儿不心虚,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不会,但是我可以从明日开始学。毕竟来日方长——”说完后,他又忽然顿住。
来日方长?
我们都深知,景枫的父亲和大哥皆已经死去,二哥背离御景山庄后下落不明。他作为白家唯一的少主,余下的路只能是回到重创后的御景山庄,重新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撑起一片天。
眼前的宁静是暂时的,更多的挑战和困难,都在等着他。
夜幕很快降临,小镇上灯火阑珊。
客栈内,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略显陈旧的木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我褪下一袭外衫,露出半边的肩膀,眼里难掩几分疼痛之色。
肩膀受的伤分明已经好了一大半,今日不知为何,微微渗出的血迹染红了衣襟,白衣卸下时,犹如雪地中绽放的红梅,看得叫人触目惊心。
我默默地坐在床边试图上药,轻蹙着眉头。
抬起头,景枫一身宽袖黑衣,高高挽起的长发飘逸如墨,面容冷峻,一副十足的贵公子扮相,眼神中却难得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已然不像是初见时的少年模样,渐渐多了几分沉稳的样子。
他站在我对面,目光始终落在我那受伤的肩膀上。该如何形容呢?那是一种夹杂着心疼与渴望的复杂目光,仿佛要将我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这气氛让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叫我不禁脸颊发热。
“伤口裂开了?”景枫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微微抬头,目光与景枫对视,轻声回应:“无妨。”
景枫把剑放在了桌面上,回头时眉间微蹙:“早说晚些时日再过来,这么慌慌张张赶路,哪里能不波及到旧伤的?转过身去让我看看。”
我颇有些无奈,低声问道:“你要帮我上药?”
“给我吧。”他理所应当地从我手中把药瓶子给抢走了,真是半点没有温雅之风。
“切莫重手重脚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声音硬邦邦的,叫他小心些。随后缓缓低下头,微微侧过身子,将受伤的肩膀展露在景枫面前。
想起初见他时的场景,难以想象今时今日他会这般待我。
那时的他,要不冷漠着视我如无物,要不便出言调戏,丝毫没有半点尊重和在意。可如今,他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那般重视我,在意我。
人生便是这般奇妙,你永远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谁,发生什么故事。
“嗯,我会轻些。”景枫看了我一会儿后,缓缓倾身。
我背对着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感觉不过片刻,肩膀上有温热的指尖触碰摩挲,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