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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骑着一匹神骏异常、四蹄仿佛踏着幽影的黑色战马,如同闪电般冲入了战场核心!来人高举着一枚样式奇特、闪烁着暗红光泽的令牌!
“撤退!!”摩洛克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甚至隐含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声音,穿透了金铁交鸣的喧嚣!
令行禁止!
前一秒还在疯狂杀戮的重甲骑兵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停止了所有攻击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丝毫混乱,他们以惊人的效率收剑、勒马、转向,如同退潮的海水,跟随着那道黑色身影,朝着远离战场的另一个方向,风驰电掣般撤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只留下战场中央,几名穿着黑骑甲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的身影。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错愕与恐慌。
“不好!快……”其中一人刚反应过来,想要策马逃离——
“咻!咻!咻——!”
数道撕裂空气的厉啸声从骑兵撤离的方向传来!几柄灌注了可怕力量的长枪如同死神的标枪,精准无比地跨越了空间,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洞穿了这几名黑骑的胸膛!将他们连人带甲,狠狠钉在了染血的沙地上!
战斗……戛然而止。
荒原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伤者的呻吟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霍奇拄着剑,大口喘着粗气,胳膊上的伤口阵阵抽痛。他茫然地看着地上那几个被钉死的黑骑尸体,又望向重甲骑兵消失的方向,大脑一片混乱。
“训练有素……令行禁止……行事狠辣,却又收放自如……”他低声呢喃,每一个词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这样的军纪和素养……在我数十年的军旅生涯里,也堪称罕见……”
可是,为什么?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眼看就能将他们彻底碾碎……为什么在最后一刻,突然收手了?那道命令,那枚令牌,那个声音里的慌乱……究竟代表着什么?
巨大的疑惑如同冰冷的迷雾,瞬间淹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让霍奇感到更加刺骨的寒意。他环顾四周,幸存的护卫们个个带伤,眼神空洞,劫后余生的茫然中混杂着深深的恐惧。荒原的风,似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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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残阳如血,将荒原上狼藉的战场涂抹上一层悲壮的暗红。霍奇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仅存的十几名伤痕累累的护卫,沉默地打扫着这片修罗场。收集同伴的遗物,辨认身份,草草掩埋……每一个动作都沉重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霍奇猛地抬头,手瞬间按上了剑柄。但当看清为首骑士的面容时,他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要虚脱般踉跄了一下。
“格林!!”霍奇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嘶哑,他快步迎上去,用力拍打着翻身下马的格林和其他几名幸存的克烈家族战士的肩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的阴霾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一丝微光。
格林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悸和尘土,他环顾着这片惨烈的战场,看着霍奇臂上渗血的绷带和周围寥寥无几的护卫,声音充满了困惑和沉重:“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奇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苦涩:“唉……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对了!”他目光急急地在格林身后搜寻,“马伦呢?怎么没看到他?”他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难道那个可怜的孩子也……
格林的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闪烁,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马伦男爵他……重伤昏迷了。”
“什么?!”霍奇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火再次升腾,“这群该死的畜生!他们是真的要赶尽杀绝啊!连马伦那样……那样身体残缺的孩子都不放过!”他想到马伦失去的手臂,心中充满了痛惜和对幕后黑手的刻骨恨意。
格林听着霍奇的话,表情变得极其古怪,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嘴角不受控制地又抽动了一下。
**身体残缺?他残缺?!**
**大人啊,您要是看到您口中那个“可怜残缺的孩子”刚才那凶残的样子的样子……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几个就要被他生吞活剥了!**
格林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马伦男爵那瞬间膨胀的恐怖身躯、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以及那择人而噬的疯狂眼神……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脸色都白了几分。
众人正沉浸在沉重的气氛中,商议着是否该冒险返回狂沙城寻求庇护时,荒原的地平线上,再次出现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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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出现的,是同样显得狼狈不堪的杰夫男爵和他手下仅存的几名骑士。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带回了两个生死不知的人——恩克和安德烈!两人浑身浴血,铠甲破碎,显然遭受了重创,此刻都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据杰夫男爵气喘吁吁地描述,他原本是打算带人抄近路去黄金城求援。半路上却撞见了一队行色匆匆的黑骑,对方声称是奉霍奇男爵之命,正赶往狂沙城请求支援。狂沙城确实比黄金城更近,杰夫信以为真,便立刻折返,希望能尽快与援军汇合。结果就在返回途中,恰好遇到了被摩洛克吊打,陷入绝境的恩克和安德烈!杰夫男爵当机立断,率领部下拼死冲锋,付出了折损过半骑士的惨重代价,才堪堪将两人从屠刀下抢了出来。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霍奇这边,自然是循着战斗的痕迹,希望能找到“援军”汇合。
杰夫男爵的队伍刚安顿下来不久,另一支人马也跌跌撞撞地出现了——是被重骑兵冲散后侥幸逃脱的丽丝、蒙迪等人!
霍奇男爵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后,正欲问点什么,米娅却已焦急万分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丽丝和其他几个还能动的人,语速飞快:“快!别愣着了!重伤员需要立刻处理!有医师吗?有懂治疗法术的吗?快跟我来。”
面对米娅的安排,霍奇男爵也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到嘴边的审问咽了回去。他哪里敢有半点意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能有一位真正的医师,和稀有的光明系法师,简直就是绝望中的天籁之音!所有的疑问和愤怒,都必须为生存让路。
最后抵达营地的,是一支沉默得令人心头发毛的队伍。几名克烈家族的战士,艰难地抬着一口布满刀劈斧砍痕迹、几乎快要散架的简陋棺椁,缓缓放下。棺椁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克烈家族此行最重要、也最“特殊”的成员,终于也“归队”了。
至此,所有尚存一息的克烈家族相关人马,终于在这片染血的荒原上,完成了一次惨烈而讽刺的“团聚”。
霍奇环视着这临时拼凑起来的营地,一股浓重的悲凉涌上心头。
放眼望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克烈家族带来的仆从和苦力,只剩下三十来个,还多是些年纪偏大、腿脚不利索,没能跑掉才侥幸活下来的。几位城主带来的人马,除了塔克城的损失稍轻,大概只折损了五分之一外,其余几位城主麾下的战力,损失都超过了五成!残存的战士们或坐或躺,人人带伤,眼神空洞麻木,包扎伤口的布条被血浸透。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呻吟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死寂的暮色中交织,沉重得如同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巨石。
临时搭建的治疗区域里,气氛更是紧绷。蒙迪和丽丝带着小不点啊贝正争分夺秒地忙碌着,洁白的治疗光芒时隐时现。但时不时传来的、无法抑制的凄厉惨叫声和痛苦的闷哼声,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外面每一个人的神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达到顶点时——
“嗒…嗒…嗒…”
沉重而整齐的马蹄声,再次由远及近,打破了营地的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残存的战士们条件反射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握紧了手边能找到的任何武器——断剑、长矛、甚至只是石块。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警惕、恐惧和压抑不住的愤怒!
在众人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一支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气势森严的黑骑士团小队,缓缓出现在营地边缘。为首者,正是贝卡。他们勒住马,沉默地停在那里,黑色的甲胄在渐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如同从阴影中走出的使者。
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篝火在噼啪作响,映照着战士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敌意和紧绷的肌肉。
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杀气,在沉默的对峙中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