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渊下星（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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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博士，【智库】启动成功。”

被称为伊博士的女人身形微微佝偻，她的黑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自然地垂在脸颊两侧，显得有些凌乱。

那双深陷的眼眶带着明显的黑眼袋，像是无数个不眠之夜雕刻下的深深痕迹。

她穿着那件和周围人没什么区别的白大褂，洁白的布料上点缀着些许不规则的褶皱，袖口略微有些磨损。

“嗯，意料之中。”

当她开口说话时，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淡，但那一丝难以消散的倦意在每个音节间若隐若现。

“......”

青年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就是了。”

“也许......你是对的，伊博士。”

青年看着眼前全新的造物，陷入了久久的沉寂，而这期间，伊博士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造物，等待其中的全新意识完全苏醒。

“若是我们一开始就沿着这条路走......”

“呵，你小子。”伊博士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对错，科学从不谈对错，它只谈可能性。我们只是在这无尽的可能性中，选择了一条注定充满荆棘的道路......”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我们只是在不断试错，站在未知的边缘，试图用有限的理性去触及无限。每一个选择都是一个深渊，而我们只是盲目地跃入，也只能如此......”

“而现在，我们摔惨了，摔得支离破碎，仅此而已。”

“科学探索是一个不断突破自身认知边界的过程，站在未知的前沿，我们无法预见那遥远的地平线，也无法准确勾勒超越当下的图景。过往的每一个抉择，不论成败，都是通向未来的桥梁......没必要去懊悔从前的抉择，既为时已晚，也毫无意义，只会阻碍我们对明天的想象和创造。”

青年微微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泽。

“所以，【智库】就是我们新的开始？”他轻声问道。

“不，”伊博士的眼神突然变得无奈，“【智库】是塞拉的结束，当他们选择扑向那虚无缥缈的完美，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青年默然，他自然理解伊博士此刻的心情。

末都的人们如今立于两条道路的分岔口，犹豫不决。但越来越多的人决定投入梦想的火炬，追求那不切实际的“完美”，甚至不惜放弃种族的存亡延续。

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所有的犹豫就会瞬间烟消云散，只余下绝望后的狂热，飞蛾扑火般奔向死亡。

那一天并不会太远，当未来第一批魔神抵达地表，末都也将做出塞拉最后的一次抉择。

作为最反对继续铸造渊星王冠、认为末都仍该以存续为首要目的的伊博士，也妥协了吗......

“可现在还为时尚早不是吗，伊博士。”

伊博士只是看着屏幕中大量不断跳动的指标，那些数字如同生命的脉搏，一个新生儿的呼吸。

“地面仍未响应我们好不容易发出去的信号。你也清楚，我们不过是仍心存侥幸。”

这也是为何末都人虽在犹豫，但却早已经开始了第三王冠的筹备。

不过是最后的那层薄薄帷幕还没被残忍的现实揭露罢了。

【智库】诞生的最初，就已经悲哀的被注定了，祂并非为了守护塞拉而诞生。

而是作为战争的代行者，让所有人能够毫无顾虑的扑向火炬的保护伞，让在火炬永燃之前，不被暴雨掐灭的、为他们争取出最后时间的战争机械。

此时的两人，还不知晓这台为战争而生的智脑，将成为那最后的接替者，跑完那最漫长的接力。

青年低下了头，将内心的复杂情绪隐藏在刘海投射的阴影中。

他对那虚无缥缈的完美王冠并不关心。

他只是希望自己所在乎的人能活下去。

“不聊这些了......”伊博士的手指在错综复杂的机械面板上轻柔滑动，如同在抚摸一个脆弱却充满潜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