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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呢？“
宋时归猛地挣脱他的手，从木匣中取出一方素帕。
帕角绣着并蒂莲，她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丝线，声音沙哑：“如今......“
窗外传来更鼓声，宋时归瞥见丫鬟青梧在廊下焦灼踱步的身影。
她咬破舌尖压下喉间腥甜，将凤冠上最后一支金簪插稳：“陛下说笑了。周将军平定北疆有功，这门婚事是陛下亲赐的恩典。“
景隆帝突然按住她肩头，力道大得几乎捏碎珠翠。
他俯身时冕冠垂旒扫过她额间花钿，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中明灭：“若朕现在要你抗旨呢？“
暖阁外传来永嘉公主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
“民女只有一个脑袋，不敢抗旨，”宋时归望着镜中两人重叠的身影，忽然轻笑：“陛下可听说过'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转身时发间凤钗勾住他腰间玉佩，金玉相击的脆响中，一缕青丝悄然缠上九龙佩囊。
景隆帝瞳孔骤缩，正要说什么，永嘉已经掀帘而入：“皇兄怎么还在聊？“
“滚！”
永嘉公主吓得赶紧退下了。
“给你的礼物，”妆台上的金丝楠木匣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露出半枚沾血的双鱼玉佩。
这个礼物……来得不是时候。
“听说，宋小姐也有一枚这样的玉佩？“
他起身绕过紫檀几案，玄色龙袍掠过她大红凤冠霞帔时，金线绣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中明灭。
宋时归下意识要后退，却被帝王带着薄茧的手指捏住下颌，龙涎香混着朱砂的气息扑面而来。
“让朕看看你的眼睛。“拇指抚过她眼尾，二十年前破庙漏雨的屋檐下，小乞丐用草绳束发的模样突然清晰如昨。
那时他发着高热，是那双眼睛在漏雨的破庙里亮如星子，将偷来的半个馒头掰碎喂进他嘴里。
宋时归被迫仰起头，腰间玉佩突然被扯落。
双鱼在羊脂玉上首尾相衔，与她袖中暗藏的半枚残玉严丝合缝。
景隆帝瞳孔骤缩，当年小乞丐掰开玉佩时说的话在耳畔炸响：“你看这鱼眼睛，像不像你高烧时眼尾的红痣？“
御书房鎏金蟠龙烛台爆开灯花，宋时归突然咬破舌尖。
血腥气冲散迷障的瞬间，她看清帝王眼底翻涌的欲念，那分明是势在必得的眼神。
冷汗浸透中衣，十几年前苏州那夜的血色漫上眼帘，府中将士们为护佑她撤退被铁链拖过青石板路的声响与此刻锁链般的注视重叠。
“陛下...“她突然娇笑着攀上龙袍襟口，指尖若有似无划过喉结，“玉佩不是我的。“
腰肢轻旋避开帝王手掌，碎成两半的玉佩叮当落地，“还是说，您要找的根本不是玉佩？“
景隆帝的喘息陡然粗重，攥住她腕子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
十九年帝王生涯铸就的克制正在崩裂，当年没能抓住的小乞丐，此刻正化作带刺的海棠在他怀里绽放。
窗外春寒料峭的风扑在雕花槛窗上，却盖不住她颈间幽兰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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