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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惊呼声如石子投入深潭，瞬间惊起千层浪。
江婉仪为首的八姐妹浑身僵成木雕，脖颈机械般缓缓扭转，齐刷刷望向声源处。
只见江秋瑜三姐妹挤在人群间隙，泛红的脸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亮晶晶的眼睛却因震惊瞪得浑圆。
八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后退时脚步踉跄，带起一阵急促的衣袂摩擦声。
江秋灵攥着仍隐隐作痛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发髻上的珍珠步摇剧烈晃动，映得她眼底满是慌乱："你们三个小讨债鬼！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其余姐妹则呆若木鸡，颤抖着双手反复揉擦眼睛，喉结不住滚动，仿佛眼前这一幕是场荒诞的梦境——平日里最乖巧的三个……此刻竟成了撞破她们狼狈模样的"小冤家"，连方才被打的火辣辣痛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冲散得无影无踪……
江秋瑜、江秋蕊、江秋彤三双乌溜溜的眼睛飞快对视，小脑袋凑到一处叽喳商量。
下一秒，她们粉扑扑的脸蛋因兴奋涨得通红，脆生生的童音响彻整个屋子："就是刚才呀！妈妈和阿姨们被爷爷打屁股，疼得直跳脚，满屋子都是'哎哟哎哟'的叫声，我们在外面听得可清楚啦！"
话音落下，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江婉仪八姐妹脸色骤变，先是煞白如纸，紧接着腾起两团火烧云般的红晕，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爷爷奶奶端着架子的腰背也不自觉僵了僵，爷爷干咳着别过脸，奶奶慌乱地整理鬓角，唯有三个小丫头浑然不觉气氛异样，仰着天真烂漫的小脸，还在得意洋洋地晃着小辫子。
……
江秋灵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脚步急促，带起一阵风声。
她如同裹挟着冰霜的风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三个女儿面前，居高临下的身影将三张小脸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那双平日里温柔的杏眼此刻布满血丝，眼底翻滚着羞恼与慌乱，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秋瑜、秋蕊、秋彤！"
她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颤抖，吓得三姐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江秋灵猛地伸出手，紧紧捏住小女儿秋彤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们三个小崽子给我听好了！今天我和你七个阿姨被爷爷打屁股的事儿，要是敢从你们嘴里漏出去半个字——我就把你们按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用最粗的藤条抽！新仇旧账一起算！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江秋灵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她难以平复的情绪。
她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三个女儿，仿佛要将她们的表情都刻进骨子里。
而三个小丫头早已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连一旁的其他姐妹和长辈都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惊得说不出话。
江启翰额角青筋暴起，手掌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案上摆放的茶碗剧烈晃动，盏中残存的茶水泼洒而出，在木纹上蜿蜒成暗褐色的水痕。
朱思韵单薄的身子几乎是扑到三个孙女身前，枯槁的手指如老树虬枝般牢牢揽住孩子们颤抖的肩膀，浑浊的瞳孔里泛起水光：“秋灵，你看看秋瑜这小脸白得像纸，秋蕊的牙齿都在打战！”
她一边说，一边用布满老年斑的手背轻轻擦拭秋桐滚落的泪珠。
老人胸膛剧烈起伏，银白的胡须随着粗重的喘息不住颤动。
“反了天了！”
他的怒吼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你们姐妹……胆大包天，被教训了就只会拿孩子撒气？”
布满厚茧的食指几乎戳到江秋灵鼻尖，“想当年，你……做错事被罚跪祠堂，膝盖都肿了也没敢凶你们半分！现在倒好，威风全使在晚辈身上了？”话音未落，江婉仪八姐妹齐刷刷后退半步，有人攥紧衣角，有人低头盯着鞋面，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江启翰的怒吼震得屋梁簌簌落灰，江婉仪七姐妹如同惊弓之鸟，七张苍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江婉怡仪身发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带着哭腔的声音几近破音："爸！秋瑜她们可是我们心尖尖上的肉，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凶？秋宁吓唬孩子的时候，我们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拦住啊！"话音未落，其余姐妹忙不迭附和，此起彼伏的"是啊是啊"中，鬓边金钗随着慌乱点头叮当作响。
江秋灵如遭雷击，机械地转动脖颈，目光在姐姐们急切的面孔与父亲喷火的怒目间来回游移。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火钳锁住，每吐出一个破碎的音节都带着颤意："爸...我...我真不是..."
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浸透了贴身的里衣，在父亲从未有过的森冷注视下，她忽然觉得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江秋灵刚吐出个破碎的音节，江启翰已将袖管狠狠卷至肘间，指节捏得噼啪作响，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
老人眼底翻涌的怒意凝成实质，每一步逼近都震得青砖微微发颤，压迫感如乌云般笼罩全场。
江秋灵下意识后退半步，却骤然被两道力道锁住——大姐江婉仪冰凉的指尖如铁箍般扣住她右肩，二姐江雅琴的手掌死死攥住她左腕，姐妹俩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竟同时发力将她钉在原地。
"爸说得对！这丫头就是欠管教！"
江婉仪扬声应和，藏在身后的指甲深深掐进妹妹皮肉，笑容却甜得像掺了蜜，"正好让爸好好治治她的坏脾气！"
江秋灵瞳孔骤缩，望着姐姐们低垂眉眼间流转的促狭，这才惊觉方才那番"护犊"不过是引火上身的算计。
此刻她被架在当场，在父亲喷火的怒视与姐妹们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