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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出海
所有人心里已明白，赵世秋才是真正的目标。青冢示意接应的侍应，带他们来到工具室，从那里拿了些可用的工具，最后决定还是走下水道。
“带着你的人尽量从地面上走，搞出些动静，为我们争取时间。祝你们好运。”
青冢握了握侍应的手，便随大家一起跳下了井道。清风走在最前面，凭着以往的经验，他甚至摸黑都能够辨清方向。但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就发现了异常，坑道里的老鼠很是暴躁，且大多数和他们相向而行。这是什么情况？清风一把扯掉头上戴的面罩，立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汽油味。
“不好，日本人在我们前方的坑道里倒了汽油，估计要放火。”
话音刚落，浓烟和热浪便扑面而来，逼得一行人不得不立即后撤。估计前往市区的几个岔道口都被人如此操作了。
“往海边走，这个点应该是退潮，原先流入下水道的海水会回流，他们放不了火。”
“入海的出口通道就那么几个，而且都安了栅栏。这会儿也肯定有重兵把守。”
“我和青丝在一些出口搞出动静，故作疑兵，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清风，你保护先生选择适当的时机突出去。记住不能回市区了，只能出海。”
“可是预报说今晚台风马上就要来了。”赵世秋常年在海上行走，对这方面的信息还是比较关注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几人的身份信息肯定已被军统曝光了，所以只能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清风感到特别的窝火，下水道本来是自己的藏身庇护所，现在却变成了困住自己的囚笼，一行人像耗子一样被人赶得无处可逃。原来是隐秘的杀手，现在却成了天下通缉的逃犯。转瞬间被人出卖的感觉真不好受。
青冢和赵世秋则在认真反思，自己在哪个环节上出了纰漏，造成身后的组织陷入如此困境，以及跟着自己的一帮人，今后将何去何从？
“赵先生这次原打算和日本人做的是什么买卖？为什么军统会选择在这个节点上出卖您？”
“一直以来，我就是国民党，也包括日本人，从海外进口物资的中介人。随着这几年国际上实施对日本的海上禁运，日本人一直想假借国民党的手恢复一些紧俏物资的进口。这次就是拿他们扣押军统方面的一船货作为交换，换取国民党这边有关海外进口渠道的相关信息。”
“把像您这么重要的中间人出卖给日本人，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吧？而且连带我这一组人也搭上，应该是我们之间有某种相似的特征。”青冢说得很直接。
赵世秋笑了。
“以我们现在的情形，只怕已经是一路人了啵。都是为劳苦大众谋活路的，毕竟我们本就来自劳苦大众。”
此言一出，众人释然。他们都是因为沾了“共”，才落得如此艰难的困境，毕竟军统和日本人都想赶尽杀绝的，只有共产党。可是各人心中此时都毫无悔意，因为大家的人生一路走来，已然认清，只有共产党才会让民众有活路，国家民族有希望。
“身份暴露，这意味着在谍报界被除名了，各位往后的人生得另做打算了。”
“鹿的林子肯定比狼的大。”青丝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禁让各人相视一笑。
“可眼下，咱先得不作狼口里的食物。日本人把地面上的事儿处理完后，就会将人力全部转向下水道，再过几个小时，就又是涨潮期了。他们一定想着，把我们赶下海。我们就如他所愿，往海里去。唯有破釜沉舟，才是我等重生的机会。”青冢拿目光巡视了一下众人，得到的都是坚定的眼神。
“既然大家已经是同舟共济，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过一会儿，我来掩护你们出去，我可能已被人下了毒，这会儿腹中火烧火燎，怕是过不了这个坎了。”
“这不是真的，赵叔，我们一定能一起出去的。”赵世秋的话，让清风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对自己有再造之德的人，突然又将消逝在自己面前。这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你又不是不知道军统的手段，对于他们要除去的人，是不会留下机会的。所以你们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共产党人一向有仁有义，但军统里也不尽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遇上了，那就一定是共进退，你不要再拿这话羞辱我们了。”
“是的，赵叔。一定还有办法解救的，我知道一条密道，是青帮走私违禁品留下的，日本人一定还没有察觉。等出去后肯定有解毒的法子的”。清风急得都带着哭腔了。
赵世秋当然明白，眼前这几位都是经历过风雨的无畏之士，他只是想尽可能不做无谓的牺牲。但看到眼前这种形势，他也只好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虽然热浪和浓烟不断向他们涌来，但从出海口方向因为台风和涨潮的缘故，海水持续倒灌，正一步步淹过他们的胸口。
“你们几位和水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吧？我可是和水打了一辈子交道了。就像这样，浑身泡在水里，怕也经历过三四回。我也是在水里结识了我的妻子。”赵世秋很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便扯起了自己过往的一些闲话。
“我们三人中就清风是海边长大的，余下两个都长在内陆，虽然不是旱鸭子，但出海只怕还是头一朝。到时晕不晕船，还真说不准。”青冢这时也说起了俏皮话。
“那时我还年轻，乘坐的货船海上触礁，一船人都落在水里，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是她救的我。后来我们有了一个男孩，如今跟清风一般年龄了吧，寄养在朋友家里。也是她领我走上现在这条路，因为我们的身份，两个人认识后，一直是分多聚少。可她的音容笑貌就仿佛刻在了脑海里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