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宁本来就在怄气,可偏偏裴坼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要喂她喝参汤。
更为难的是,她还要在雪怜面前维持表面的和谐,忍下这份不悦。
这种感觉,着实令人憋屈至极。
浓郁的参香味儿惹得她直皱眉头,情不自禁地躲了开去。
“乖,这可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再说你身子正虚,喝些参汤对你的恢复大有裨益。”裴坼耐心十足的温柔诱哄,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执着瓷勺,深情万分地看着她。
江阮宁无可奈何,只能屏住呼吸,凑上前去逼着自己噙了一口。
裴坼这才满意地笑了。
于是又立刻喂上第二勺……
忽地,裴坼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阮阮刚是吃过什么药,或者上了什么药膏么?本侯似乎闻见一种从未闻到过的药香。”
江阮宁的心猛地一揪,口中没来得及吞下去的参汤差点呛了出来。
“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染上了几分绯红。
裴坼见状,赶紧替她拍背,又责令雪怜道:“还不快拿帕子来,再倒杯茶过来。”
“是,侯爷。”雪怜应答间已是一脸惶恐,手脚麻利地照办,而江阮宁则在心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那药香是师傅随身所带的荷包散发出来的。
因为龙溪谷常年湿热,爬虫飞蚁众多。
她自小就怕虫子之类,于是师傅特意配了一些驱虫的药包给她带在身上。
她十五岁的时候好不容易学会了女红,做的第一件成品就是一个男子的荷包,本想塞些香料进去再送给师傅,可师傅从不喜欢那些世俗香粉的味道,于是她就把师傅配给她的那些草药塞了进去,拿给师傅。
自然少不了师傅的一番嫌弃,可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师傅只好妥协随身带着。
就这样,久而久之,那些药香染透了师傅的每一件衣裳。
与师傅经年捣鼓的草药味道融合在一起,便形成了另一种奇异的药香,更像是师傅的专属味道。
江阮宁正急着想法子解释,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床沿上放着的那剩余的半碗参汤,于是急中生智,以手指暗中推到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参汤顿时倾洒了一地,弥漫了一室的苦参药香。
“啊呀,这……”
江阮宁装作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惋惜的道:“糟了,真是糟蹋了夫人的一片心意呢,不过侯爷刚才说的奇异的药香,应该就是这参汤里散发出来的吧。阮宁喝着也觉得与平时参汤味道很不一样,许是加了其他什么名贵的药材吧。”
江阮宁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而裴坼却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她,随后弯唇笑道:
“原来如此,夫人一向贤良淑德,对你更是关爱有加,不仅送了参汤过来,就连这盛放参汤的瓷碗,也非比寻常,大有来头呢。”
言及此处,裴坼的语调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抹惋惜。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只白瓷青釉花鸟纹瓷碗,正是出自蜀中李氏掌门人的巧手之作,珍贵无比。往昔之时,想要得到一只已是极为不易,而今更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