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飞神色一正,低声询道:“侯爷如此说,是已经确定了裴氏宗亲确实参与了假银锭一案吗?”
裴坼面色微冷地勾唇,声音清冷如霜的道:“阿乐带回的证人与物证,皆指向裴氏非但是假银锭案的主谋,更是为了混淆视听,以戎狄杀手之名将无辜的李氏一门屠戮殆尽,以此掩盖其真正的幕后之人。”
他话音一顿,继续道:“不过仅凭这些,尚不足以将靖州裴氏连根拔起。本侯还需要查出他们通敌卖国的罪证,因此,眼下也只能暂时委屈李家。”
左飞在他身侧,无声地点了点头。
李家之冤,或许旁人不知,但裴坼却是早已了然。
但为了那最终的布局收网,他只能当做毫不知情,甚至毫不关心,才能使之放松警惕。
说到李氏,裴坼又想起江阮宁近日一连串的反常来。
他微微颔首,轻声吩咐道:“速派可靠之人前往庄城,查清江阮宁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以及与她交往从密之人。对了,带上她的画像,多找些人仔细辨认。”
左飞双手抱拳领命,又忍不住疑惑地问:“侯爷是怀疑阮姨娘么?您不是说阮姨娘与旁的女子不同,更与夫人不是一条心,尽可以相信的吗?怎么现在又……”
裴坼皱眉睨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耐:“吩咐你去做便去做,阿乐不在,你怎的愈发啰嗦?对了,一定要查清楚江阮宁在庄城的时候都是跟什么样的人来往亲密,年纪多大,身高样貌等等。包括素日喜好之类,总之越详尽越好。”
左飞又一次发现侯爷今晚的不对劲之处,查就查嘛,可他的目光闪躲成那样是干啥?
分明一副心虚的样子。
“遵命,属下即刻安排人手,起程前往庄城。”
裴坼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左飞恭敬地再度拱手,才转身离开。
裴坼这才觉得耳根终得清净。
江阮宁竭力维护李家的名誉,几次三番为李氏一门鸣不平,若说是报恩,倒是情有可原。
可一个乡下姑娘面对当今太后,竟毫无怯意。
单单只是为恩人鸣冤的话,也未免太不理智了些。
而这段时日的相处,裴坼对她已有了深刻的了解。
胆大心细,目标清晰,从不轻易被冲动左右,忍耐之力超乎常人,且不失几分机敏狡黠。
这样的特质,绝非一个长期受压、备受冷落的庶女所能拥有。
他对她是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此时,天边一抹薄云悄然遮蔽了皎洁明月的半边光辉,夜色因此而变得朦胧而幽深。
裴坼轻轻一笑,自信笃定的自语道:“本侯定然会亲自揭开你的面纱,看清楚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