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怜恭敬怯懦地应道。
江阮宁留意到小丫头闪烁的目光,心中明了,自己的行踪定会原原本本地传入江馥耳中。
她微微一笑,又添了一句:“对了,等我回来后就亲自去见夫人,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向夫人禀明,免得夫人担心。”
雪怜这次没敢应声,只是垂首退出房门,安排马车去了。
因为时辰尚早,邀月楼门扉紧闭,尚未营业。
江阮宁所乘马车径直停在了后门,一路由专人指引,带着她到了一间仆佣所住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陋至极,除了不可或缺的被褥床榻,就连一张多余的桌椅都没有,好在炉火烧得还算旺,让空荡的房间里不至于显得那般清冷萧索。
江阮宁迈步进去,步伐轻盈,仿佛生怕惊扰了床上那位面容苍白、身形瘦弱之人。
幽若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眼帘,向来人看去。
江阮宁蓦地顿住了脚步,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喉间发涩。
“小夫人,您来了。”
幽若干裂苍白的唇瓣,缓缓绽出一个笑容来,在那张曾惊艳了无数人的娇媚脸庞上,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凄美。
“我就知道,小夫人一定会来看望幽若的。”
幽若静静地躺在床在,显然那大理寺的酷刑已经废了她的身子。
不过她的嗓音听来依旧如初,动听,悦耳。
就连眼眸里柔情似水的光亮也一如当初。
江阮宁走到她的床边,轻轻坐下,望着她憔悴的脸,柔声安慰道:
“你放心,我认识一位极其厉害的神医,在他手上曾治愈过无数疑难杂症,尤其善于诊治筋骨损伤。你再忍一忍,我一定会带他来给你医治,我保证,他一定能把你治好。”
江阮宁握住她在被子外的手,手指软润纤细,却触手微凉,不禁轻轻握在了手里,想让她暖和一些。
幽若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仿佛是释然又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声音轻柔如风:“世事无常,能至今日于幽若而言,已是莫大的幸运了。”
江阮宁心里微微一钝,不由自主地拧眉,带着一丝痛惜,脱口问道:“值得吗?就为了一个男子,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甚至性命,真的值得吗?”
能让一个女人如此牺牲,除了她是真心爱慕一个男子,江阮宁再想不到别的原因。
况且还是像安王那般温润如玉的男子。
幽若依旧含笑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缓缓扫视着这间简陋至极的小屋。
“小夫人觉得这屋子如何?”
江阮宁莫名的一愣,随即回道:“除了这炉火烧得还算尚可,能够保暖之外,再无其他可取之处。”
此言确是出自她的肺腑。
从前她也是一个富家小姐,金枝玉叶,宠爱于一身。
后来到了龙溪谷拜师学艺,日常所用亦是精挑细选的上乘之物。
所以,这样的屋子在她看来,的确算是简陋非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