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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南疆雾笼纱**
南疆的雨是绿色的。
陈慧蓉背着南宫羽穿过瘴林时，藤蔓上的毒刺正往下滴着翡翠色的汁液。少年龙化的右臂垂在她胸前，鳞片刮擦着素色衣襟，发出类似玉器相击的脆响。她每隔半刻便要停下查看他颈侧脉息，那里浮动的黑气已凝成小蛇形状。
“穿过这片蛇柏林，就是巫医寨。“带路的苗女阿箬突然驻足，银饰在雾中叮咚作响。她耳垂挂着赤练蛇头骨，说话时舌尖隐约可见青色咒纹，“公子身上的龙毒，需用三滴未嫁女的指尖血做药引。“
陈慧蓉的羽翼无风自动，扫落几只试图靠近的尸萤：“若我要用啼血木呢？“
阿箬的银镯突然缠上南宫羽手腕：“那得用公子心头血浇灌的蛊虫来换。“她转身时裙摆翻出五彩毒蛛，“当然，姑娘若舍得剜块凤凰骨...“
话音未落，林间惊起群鸦。陈慧蓉旋身避开毒针，却见阿箬的银饰尽数化作飞刃。南宫羽在颠簸中苏醒，惊鸿剑本能出鞘，剑气扫过的树干渗出猩红汁液。
“小心瘴母！“南宫羽突然捂住陈慧蓉口鼻。浓雾中浮现人面蛛身的怪物，腹部鼓胀如孕妇，吐出的丝线缠住他龙化的手臂，“这是用慕容氏血脉养的蛊傀...“
陈慧蓉的涅槃火在蛛丝上燃起黑烟。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腹部裂开爬出无数小蜘蛛，每只背上都有月牙胎记。南宫羽的剑势突然滞涩，陈慧蓉看见他瞳孔里映出慕容雪的脸。
“闭眼！“她扯下半幅衣袖蒙住南宫羽双眼，羽翼暴涨撑破瘴气。当火光吞没最后一只毒蛛时，林深处传来芦笙哀乐，雾气里浮出点点青磷鬼火。
阿箬的尸体躺在血泊中，银饰拼成诡异的星图。陈慧蓉踢开她紧攥的巫蛊娃娃，发现里面裹着片带血的鲛绡——正是敖广那日所穿的衣料。
“天机阁的手笔。“南宫羽扯下蒙眼布，龙鳞已蔓延至下颌，“他们在三十六个州府都养着这样的引路人。“
暮色降临时，二人找到处苗寨废墟。残垣上爬满血藤，中央祭坛供着半截焦黑的啼血木。陈慧蓉触碰木身的刹那，七十二盏宫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慕容玥的啜泣：
“当年我在此处...亲手掐死了襁褓中的...“
南宫羽点燃火折子的瞬间，陈慧蓉看清祭坛下的密室。三百具婴孩骸骨整齐排列，每具心口都插着青铜灯盏。最深处的水晶棺里，躺着与慕容玥容貌相同的女子，怀中抱着刻满咒文的金铃。
“这才是真正的巫医寨主。“南宫羽剑尖挑起棺中帛书，“慕容氏双生禁忌...原来如此...“
陈慧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她的血滴在金铃上时，整座苗寨开始坍塌。南宫羽在乱石中护住她后心，惊鸿剑劈开的裂缝里，竟露出玄天剑宗的试剑台。
“幻阵。“南宫羽咳出带鳞片的黑血，“从踏入南疆那刻就...“
陈慧蓉突然咬破他手腕，涅槃火顺着龙鳞纹路焚烧。少年在剧痛中低笑：“陈姑娘这解毒法子...当真别致...“他忽然扣住她后颈，将染血的唇印上她眉心凤纹，“但下次不妨换...“
地动山摇打断了他的调笑。当烟尘散尽时，他们站在真正的巫医寨门前。月光洗亮的青石阶上，坐着个怀抱木偶的老妪，脚边陶罐里泡着颗仍在转动的眼珠——正是阿箬的左眼。
“老身等了三百年。“老妪手中的银针泛着冷光，“总算等到涅槃火重燃。“她掀开衣袖的手臂上，凤凰蛊的纹路与陈慧蓉的一般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