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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妈妈没事,咱们歇一会儿就回家。”阿胜母亲勉强微笑着安慰他道。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阿胜母亲非但失血过多,皮肉之伤已经渐渐麻木,神智似乎就要离开这个重伤垂死的身体,连带着视线竟也跟着模糊起来。
这条性命当真,就要留在这里了么?
女人心中这般想道:“我死不打紧,可阿胜才九岁,以后孤零零在这世上的日子该怎么办!?他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去孤儿院?还是去沿街乞讨?还是被人拐卖?”
浆糊一般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眼前又出现了丈夫的身影,一时间眼泪再也不争气的留下来:“姜悬,我对不起你......”
“妈?”阿胜见母亲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担忧地问道。
被儿子尚稚的声音唤醒,母亲幽幽回过神来,一双泪眼深深看了看阿胜,忽然心中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股强烈的念头!
那是一股孤注一掷的求生意志!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活下去,我要,我要让我孩子平安长大!
“阿胜,”母亲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你怕不怕?”
这一问让阿胜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母亲轻轻摸了摸他的脑瓜,勉力笑着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那几具尸体说道:“你去他们身上找找看,凡是有关咱们一家的东西,全都找出来。”
阿胜一愣,回头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碎尸,光是感官上就已经足够让人精神崩溃了,心里突突的直发毛已然是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可眼角瞥见母亲强忍痛苦的神情后,他又咬咬牙蹑手蹑脚地向尸堆靠近,一双小手颤抖着摸上了尸身保存还算完整的铁金刚,心里却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突然坐起来似的。
支开阿胜后,母亲突然眉目一凛,忍痛强撑起身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好,口中念念有词,末了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只小虫来!
借着街灯微弱的亮光,只见这小虫晶莹剔透,通体翠绿,无目无足浑然一体,好似一颗虫卵,若非它辗转扭动,便当真如玉佩一般美丽。再往细看这小虫中心处竟还有一个血色小点,宛如一颗小小心脏在体内砰砰跳动。
这便是“噬心蛊”。
所谓噬心蛊,也叫失心蛊。蛊如其名,吞心噬魂,和“情蛊”一样被列为南疆苗脉的奇蛊之一。以毒蛊为引,辅以秘药炼制,功效之大,激发人类潜能的极限,从而能达到回光返照的效果。
母亲怔怔看着手中蛊虫,末了苦笑一声叹道:“噬心蛊啊噬心蛊,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竟会把你用在我自己身上!”
奈何时间不等人,感慨片刻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双掌交叠似碾非碾,低诵最后一句口诀之后便将那蛊虫啪的一声埋入眉心!
刹那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撕裂感由眉心扩散开来,她只觉浑身上下仿佛被一万只毒虫噬咬一般剧痛无比,这痛苦就像一点点撕开皮肉嘬食鲜血一样,比起刀劈剑砍带来的折磨更是翻上百倍!
撕心裂肺的剧痛之后,紧接着是伤口处传来酥麻奇痒,隐隐有愈合之样,几近流干的血液更像是追本溯源一样急速回流,那早就衰竭的心脏,在骤停后的片刻如同被重锤撞击般地再次跳动起来!
阿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顶着腥臭血气在一众尸体中搜索着,步超群等人还勉强能挺受的住,而炼尸本身就是尸体,全靠法术和道具操纵,没了这些尸体便加速腐烂,腥臭难当,好几次阿胜只觉胃里突突跳的的厉害,嗓子要呕不呕的,吐了好几阵酸水,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不过好在有所收获,就在步超群的身上找到了母亲和自己的照片,阿胜看着照片出神,忽听身后声音响起:
“不知道是他们什么时候拍下来的,找个火烧了吧,连带这群人也烧了。”身后响起母亲平静的声音,阿胜一怔,回身看去,只见母亲黑衣裹身,借着月光看去,她的脸色苍白无比,眼里还泛着淡淡血丝,与其说是受了重伤,现在的她倒更像是熬了几天几夜没休息好的样子。
阿胜摇摇头说:“他们身上没有打火机。”
母亲微微点头沉吟片刻,随即俯身拉起步超群的尸体说道:“那咱们合力把这些坏人拖到庙里去,然后就离开这儿回家。”
处理完这些,母子二人趁着天色未亮便顺着小道回到了临时的住处,到家后第一时间便销毁能想到的全部联系方式,只收拾了几件日用换洗便匆匆出发。
······
“哐啷!”一声颠簸,惊醒了倚靠在车窗边熟睡的阿胜。
他呢喃一句,伸手揉了揉干涩的睡眼,转过头看着母亲,因为刚才的颠簸,母亲看着惊醒的自己,眼中满是关怀。
两天没有好好休息,加上长途跋涉带给人十足的疲惫感,阿胜见母亲眼底通红,一双美目血丝密布,和惨白的面孔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母亲轻轻摸了摸阿胜的脑瓜儿示意他没事,阿胜便拱了拱身子,继续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只是这次并未睡着,而是抬眼看着窗外飞速后撤的景色。
离开那个血腥疯狂的河神庙已经有五天了。
他曾问母亲接下来去哪里,母亲想了好久,最后只说道:“我们回老家。”
老家?阿胜脑袋瓜微微一转,说实话他自打记事以来还真没听说过母亲的老家,此刻被母亲这么一说,似乎还有点好奇。
此间路程遥远凶险,有了河神庙一劫,母子二人更要谨慎小心,就这样坐客车从广东进入广西,在广西又绕了一圈换车北上,向着西南三省交界的方向驶去。此番艰辛,让阿胜原本还算胖乎乎的身形活脱脱折腾的瘦了两圈。
“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偈安镇。”汽车上想起乘务人员悦耳的报站声。可能因为某些地域的习惯,长途客车一般会预报三次站:离开上一站出发至下一站时,乘务会报站一次;在行进路途之中,乘务会再报站一次;到达下一站前五分钟,会再报一次。
眼下行进的这条路是去年尚才修好通车,除了通车后分配的长途路线外,一般司机还不知道有这么个捷径存在。所以一路上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其他车辆。此时车子正行进在巍峨高耸的盘山公路上,周遭放眼望去,除了葱郁连绵的大山外,就是远处目力尽头盘亘天际的乌云。
阿胜见母亲走下座位,向着司机方向走去:“司机师傅,不好意思,我们要下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道:“撒?在泽下车?泽大公路地,前莫村后莫店,我怎地给你放哈?”
阿胜母亲抿嘴一笑说道:“师傅您只停一下,我们下个车就好了。”
司机又是看她一眼,心道是个漂亮姑娘,再怎么说一车几十人的眼皮底下不好驳人脸面,咧着嘴颇是无奈地摇摇头,将车子靠在公路边上停稳。
不待母亲回头,阿胜便屁颠屁颠从座位上跳下跟了上来。母亲冲他淡淡一笑,搂过他下了车。
透过车窗,乘客回头看见这母子二人在目送客车驶去,不禁小声嘀咕道:“这娘俩可真怪!”
“咦!你个怎地知道人家是娘俩?”一个中年大姐撇嘴说道,“窝砍呐,他俩不会就是那扒手小偷吧?”
“你看那女的,脸色白刺啦骨的不像个好人,那个小的也奇怪,”另一人说道,有人开头打开话匣子,车上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全无先前疲惫般昏昏欲睡的沉默。
“要我说,他们就是那狐狸精,黄鼠狼变的,半道跑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