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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组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中年女人从厚厚的曲谱中抬起头，略显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小周，这是？”
“图雅姐，新来的音乐人，分你们组一个，你接待下。”工作人员说完，一溜烟窜了出去。
宋羽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屋就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从里间晃悠着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
缸子上面印着‘先进工作者’五个大红字，估摸着这缸子用很久了，红字都掉漆了。
“新分来的？”老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宋羽，语气不善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毕业的？”
宋羽挺直腰板，礼貌地回答：“您是郑总监吧，我叫宋羽，是华夏艺术学院大四的，还半个月毕业，作曲专业的。”
“华艺的？”老郑嗤笑一声，“怎么把你分到三组来了？那你可真够倒霉的！”
“老郑！”图雅赶紧打圆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人家刚来，你这说的什么话？”
这时宋羽想起刚才工作人员喊她图雅姐，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喜地说道：“您是图雅老师？《草原的召唤》的原唱吧，我家里还珍藏着您的磁带呢！”
图雅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久违的光彩，“现在还有年轻人记得这首歌啊……”
“您的女中音在华夏首屈一指呀！”
老郑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冷笑着说：“年轻人还有听民族歌曲的？”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犀利，“谁让你来三组的？”
“Andy念得名单，把我分到了三组。”
“你知道三组是干嘛的吗？”
宋羽摇摇头：“我第一天来，还真不知道，Andy说先来小组熟悉一下情况！”
老郑冷哼一声，“咱这三组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他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星耀前身是国企文化公司，专门搞民族音乐。后来樊国安那个势利眼接手，跟宝岛那边合资，就只顾着搞流行歌了。老人都进了一二组，就剩我俩被打发到三组继续搞民族音乐，一年卖不了几盘磁带，工资比别的组都少很多。”
图雅听着这话，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曲谱。
因为离婚她放弃了内蒙老家文工团的铁饭碗，独自带着儿子来京城打拼。
刚来时连发两张磁带，还有些销量。
可近几年，一切都变了，内地听众都被香江和宝岛的音乐吸引……
如今改制后待遇更是下降了好多，儿子马上该上小学了，可没本地户口，公立学校根本进不去。
私立学校那天价学费，让她每晚辗转反侧，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她想着，要是还凑不够学费，只能带儿子回老家上学了，可是老家...
宋羽听完老郑的话，心里暗暗吐槽：“这不是明摆着有人搞老子吗？”
他仔细回想，自己跟星耀的人素不相识，怎么就被发配到这儿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好歹也算是进了蓝星音乐圈，走一步看一步吧。
“图雅姐，那咱们组平时都干些什么？”宋羽调整心态后问道。
话音未落，老郑就抢着答道：“干什么？上一次灌磁带是一年前了，总共卖了不到500盘，就是闲着等解散呗！”
“老郑！你看你又来，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她转向宋羽，声音温柔如春风，“别介意啊，他就这脾气。”
“没事图雅姐。”宋羽露出理解的微笑。
“你既然是作曲专业的，有什么灵感尽管写，咱组里屋的乐器你随便用。”
“哼！”老郑端着缸子继续冷嘲热讽，“里面都是些淘汰货，你要是不嫌弃就用吧。”
图雅选择性地无视了老郑的话，温柔地问道：“你是叫宋羽吧？我以后叫你小宋行吗？”
“当然可以，图雅姐。”
“小宋，你华艺出来的肯定有真本事。”图雅眼中闪过渴望，“要是有适合我的歌记得找我，我……好久没唱新歌了。”
“一定优先考虑您！”
老郑还没完没了：“分到三组的，能有多大水平……”
图雅赶紧拉着宋羽往里屋走：“别理他，我带你看看咱们组。”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里屋比外间更显逼仄。
靠墙的乐器架上蒙着厚厚的灰布，仿佛被时光遗忘。
宋羽凑近一看——这不就是他前世只在乐器古董店里才见到过的物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