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神秘灵异心犹惧 正义豪情志不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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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看似最风流，何似红尘苦做舟。

可惜灯油人愿在，不灵劈了就熬粥。

高皊来接暑雨时，已经是未时二刻，所以暑雨一上车，就马上颓然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叹声道：“累死累活的，还什么都没找到，就收了一葫芦邪炁！”高皊帮着拿了一瓶水问道：“还没吃吧？是去会合了冷家哥俩，还是我们找个地方吃了再去会合他们？”暑雨接过水瓶，一面拧开盖子，一面说道：“我吃过了。他们请的。”高皊笑道：“到底是当过领导的，在这个地方都有招待！唉，一介草民比不了啊！”说了几句玩笑调节好心情，暑雨一面系安全带，一面说道：“他单位联系了那个客户，也病了，也不知道那天去哪喝的。不过他同事倒是被传染了不少邪炁，都当流感了。所以收到现在，本来想去刑曹看看能不能查查天网，现在只能先去会合冷健他们了。”

高皊按照希夷镖局人员定位，驱车来到了距离申州治所十里外的南郊一个钓鱼场。不过园区里面却不只是一个鱼塘，而是有民宿式的客房，有小规模的水上乐园，有烧烤露营区，也有农家乐式的土菜馆饭店。因为不是节假日，所以除了钓鱼区有几个人，就是一家菜馆前的凉棚雅座里有个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虽然相貌不俗，但举止和装束却有些使人不敢离近，因为他正一面说着吃龙虾、喝可乐的诸多坏处，一面往辣得发红的嘴里塞着这两样。这样前后互搏的一个人，不是一体两心的冷健和冷阔还能是谁。所以高皊和暑雨来到坐定就说道：“哎呀哎呀，冷阔，偶尔吃点、喝点没事，别跟寻常师祖似的！”冷阔虽然没有反驳，但冷健却一面吃，一面随着高皊的话又给自己辩解了几句。

冷阔以叫来老板娘加碗筷打断了冷健，而后趁机说道：“让我说完工作你再吃！”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就放下筷子，拿清水漱了漱口才说道：“我们从城区到这里，尚未有所发现……”冷健补充道：“我们搜查的还是很仔细，连外围和隐僻处都去看过，监控录像都传给了劭总甄别。”说着就拿起了筷子，倒满了可乐。暑雨对冷家兄弟职业素养还是很放心的，所以听罢就点了点头：“等有时间去甄县，龙虾、鲫鱼，还有毛蟹我请你们，让老凌买单。”他们说笑几句，老板娘就拿着碗筷来了。暑雨借着要求介绍菜品和老板娘攀谈了起来。点了两道小菜，又借口旅游问了周围有没有什么禁地。老板娘的年纪并不大，而且申州山地又是革命老区，地貌也没那么复杂，民族成分就是单一的霞族，所以说了半天，就是一句总结：“不反红、不反人民哪都能去。”

虽然老板娘这样说了，但暑雨并没有打算放弃，等老板娘去后就说道：“吃完了先在附近排查一下，不能偏信一面之词。”冷健也附和道：“雨姐说得对，所谓穷山恶水滋养妖物，就算有开国将领雄魂镇守，但也不会照顾周全，总有一些什么的。”高皊虽然没有反对，却叹声道：“嗯~希望他去的地方没有出治所太远，不然就真的大海捞针了！”又说了几句，暑雨的手机视频通话铃声响了，不过是特殊铃声：“老婆、老婆，老婆、老婆……”铃声里凌霜的语声显得很是谄媚，所以暑雨因为羞赧而快速接通了手机，压低语声怒道：“你有病啊换我铃声！？”高皊又在旁边窃笑着说了句：“就是，应该叫老婆大人才对。”暑雨也知道家丑不可继续外扬，于是直接问凌霜：“有事说事吧还是。”凌霜虽然还是没羞没臊和自己媳妇闹了几句，而后才切入正题说道：“就是问一下我老婆需不需要帮忙。劭总说他可以按网络搜索关键词试试。就是按这次邪炁入体的症状，去统计搜索这些关键词的申州集中区域。”暑雨也没有再嗔自己主次不分的老公：“那你告诉劭会先开始，我们这边再找找。”虽然暑雨说的轻描淡写，但凌霜还是贫了句：“两手准备，还是我老婆大人英明神武！”暑雨挂断通话后，没有嗔马上忍住笑的高皊，只是佯作自言自语说道：“跟老芈学的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高皊也是真好奇：“芈哥？油嘴滑舌？还带坏老凌？不信！”等冷健也用表情附议后，暑雨才说道：“你们刚见，他的油嘴滑舌你们会体验到的！”

等高皊、冷健吃完，暑雨就结了账：“我往西南方向；冷阔、冷健往东南；高皊你就去北方吧。”三人同意后，出饭馆各自去了，不过都没有开车，因为四人觉得这家的菜品味道不错，如果今天解决不了还可以来吃一顿。

其实暑雨这样安排搜索区域还是考虑了组员特点的，从这个渔场往西南不远是工业园区，往北是平原地带，在河港网布中坐落着接连的几个自然村，而东南方却是一座荒山。荒山并不高大，远远看去约莫几十丈高，数里之阔，在森森绿意覆盖下完全没有棱角，几个山峰错落出的也没有形成什么卧虎、伏牛之态。虽然去往荒山途中遇见几个人，但都是由冷健开口打听相关问题，冷阔的补充也不显得太突兀，所以并没有引起注意。所谓望山跑死马，于是男子的体能就发挥出了优势。挥动竹节鞭造型的甩棍，沿着荒草齐腰的路约莫走了一刻钟才到达山脚下，路尽头的废弃石灰厂荒草杂树仍是野蛮生长。用甩棍挥动产生的劲风在杂草中开出路来，往各处废弃设备、建筑仔细检查，虽然并没有发现深潭，但在生活区的厨房外顺利发现了一口被翘掉机械装置的压杆水井，不仅破坏的痕迹很新，而且井里残存着邪炁。

冷健见得来全不费工夫就笑道：“呃呵，没想到这么简单！”随即打手机和暑雨说了，再拍了视频给羋泉：“嘿嘿……总裁，快吧？这就是我们冷家的速度！”羋泉先玩笑了一句：“还校长呢！”等仔细看完视频又在工作群里说道：“按定位看那里南山北汊，小山又缓又荒，形如恶鬼；港汊嵖岈参差，形如枯骨，东、西两条干道，与之配合成大凶之域，再加上院门口左柳右槐，显然是有人借地养邪祟。不过看起来养的邪祟已经被人带走了！那人和他客户应该是被附身来取走邪祟的。事情不小，雨队可以先去动用天网看看他们去了哪里，虽然不太可能找到地方，但还是试试吧。——我安排一下就让皮康秋带我过来。”

因为羋泉已经动用政事堂的职权给申州刑曹下了命令，所以暑雨、高皊来刑曹指挥大厅后就拿到调动权。不过直至申时六刻，也只是在监控里看见两个被附身的人，在城区行动的画面。暑雨整理好两个被附身人的行动路线图，羋泉就打手机对她说道：“雨队，我们已经到了灵山金鼎观，你安排好就和高皊过来。”暑雨本来要将天网搜索的结果详细告诉羋泉，但羋泉却拦住道：“这个我的认知还在刑侦剧阶段，雨队就不用对牛弹琴了。”暑雨也不多说，应了一声就挂了手机，而后对申州刑曹的人道：“这两人我们已经监控了，你们只需要调查出他们当天去过的地方就行。——他们家人和同事由我们询问，你们还是不要麻烦了。”又道了几句谢，就和高皊出离了申州刑曹。

一离开送行的警察，高皊就问暑雨道：“芈哥是要调动江湖力量吗？”暑雨一面开了车锁，一面说道：“看来是的，毕竟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两人将近一下午都在紧张地看着显示屏，所以上车之后也没怎么对话，直到来至金鼎观山门外，看见停满停车场的各色车辆高皊才说道：“我们不是最后到的吧？人这么多！”暑雨没有搭话，停好了车，就和高皊往道观门里去。进了夕阳下沧桑感十足的道观山门，就见皮康秋在第一进院借着石砖缝隙像儿童一样欢快地玩跳房，还有一个火工看起来像是接引。高皊童心皱起，和暑雨说道：“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就这和秋秋玩会儿，雨队自己去找芈哥吧。”暑雨也不介意，留下两个傻丫头，跟着火工穿过雷祖殿去了下一进院，没有去三清殿敬香，直接让火工带她去见羋泉。

羋泉亲身同游家姐妹经历过三次大型灵异事件，但都是一开始人手不足，大多数时间全浪费在寻找线索和邪物上了，因此他这次就打算利用所有资源，来个有限大动员。不仅调动刑曹警力和现代科技侦查技术，而且给申州江湖发出了邀请。刑曹只需要理由充分的一个电话，但对江湖人士就要拿出无忧掌门的身份、礼贤下士的姿态、希夷镖局的实力，按劳分配的金钱，还有那么隐隐约约的怀疑。于是参差不齐、各怀目的的几十号人，就将装修现代、设备齐全的金鼎观会议厅坐了个满满当当。暑雨也不是什么善女子，被火工引近会议厅，听见里面传出此起彼伏自吹自擂、互怼互喷的语声，就让火工去了，自己来和守住会议厅门的冷健、冷阔低声聊了起来。羋泉虽然看见了，但知道暑雨对自己代理镖局主事多少有点不快，因此由着她看了自己的一会儿窘境，才求助般的喊她：“雨队来了啊！”暑雨已经听完了冷阔和冷健解决废弃石灰厂的事，也感觉晾够了羋泉，于是就应声进了会议厅：“我来了芈掌门。”羋泉让她上了主席台：“接下来由你指挥部署，我可以下班了。”暑雨给了一个白眼，坐到了左侧低声道：“你们行业内的级别我又看不出来，我怎么指挥？指挥得动吗我一个打工的！”羋泉在众目睽睽之下，窃窃私语之中还是先哄起了别人家媳妇儿：“我还真敢下班不成？我又不懂侦察程序，不指着你指着谁？雨队你就不辞辛劳、受命危难，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小道士吧！普利兹！”暑雨含着笑白了一眼道：“还飚出洋文了！——先排除一下可疑人员，再组建几个小队，搜查申州各县可疑地区。”

因为在暑雨到来之前，羋泉带着游蓓已经完成可疑人员的甄别，于是就即刻开始了分组。不过毕竟是一群掺真带假的大师，被人吹捧惯了的不在少数，而且任何行业都有内卷现象，所以在羋泉用出《卫公兵法》，分组才顺利了一些。分组是按技能混编的，每组都要有玄门、释门和风水师、相师，玄门和释门都是保证安全的需要，还可以帮感染者去除邪炁，风水师负责寻找地点，而相师则是甄别可疑人员。三十几个人总共分成了七组，基本一组负责搜索一个县，像金鼎观这样人多的寺庙宫观还要负责邻近的一个县。分组完成后，暑雨就开始建组长群：“各组也建个群吧，有消息发群里，这样方便。”羋泉又低声对暑雨道：“每组你先发两千钱，作为车马费，回头给你报了。”暑雨虽然看了羋泉半晌，但最后还是照做了：“假如你资深财迷亲家知道了你还活得了吗？”

借着金鼎观中元节没有用完的备菜招待了人后，羋泉就下了逐客令，等暑雨和金鼎观结了账，再对暑雨、高皊道：“你们回江夏还是去申州治所休息？我和冷阔、冷健、皮康秋就这住。”暑雨没有代高皊做主：“我去刑曹借宿，免得有情况来不及。”又觉得羋泉留下别有深意，就压低语声问道：“难道这里晚上会有事？”羋泉淡然一笑：“有皮康秋在没事。——就让高皊跟你一起去吧。”暑雨没有反对，但高皊却没有同意：“刚才玉珑祖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照顾芈哥。”羋泉用微笑谢了高皊的好意：“可这里是道观，不方便的。冷阔、冷健方便些。”高皊毕竟是个女子，对照顾羋泉还是有些抵触的，所以话说到了，也就和暑雨驱车去了申州治所。

羋泉五个送走了暑雨、高皊，就一起来经堂作晚课，而后被道人引到分配的房间。因为金鼎观主持是一组组长，所以羋泉并没有留他聊多久就下了逐客令。不过等人一走，冷阔却对主持及一众道士发起了评论：“就他们还观主，我们家九岁的大侄女都比他们道行高！”羋泉笑道：“不然我留这儿。”也没有再往下说，让冷健帮着解了手，洗漱完毕，就给颜玉珑发了条感谢的信息，又回几条英媃和包恩雅的消息。和几个师兄聊到冷健打完游戏，就和数落不休的游乐今道别睡下了，只是定了个子时四刻的闹钟。

子时一到就是七月十八，所以当空的月又似乎残了一点。明媚的月光，映照着星辰暗淡，云朵如纱。植被繁茂的灵山，古朴沧桑的宫观，加上带着凉意的风，就让深夜出房间往救苦殿的羋泉有了些诗意：“子夜潇潇清皓月，山风浅浅启秋踪……”另两句还没又来得及念出来，就被游蓓低声嗔道：“臭师父，也不怕把本家都招起来打你个猪头！”羋泉也不介意被搅了雅兴，倒是冷健来了个捧臭脚：“我们都掐了隐神诀了小师爷！——总座别听小师爷打岔，我就想知道诗的下两句是什么？”游蓓飞过去给了冷健一个电炮，还是气不过低声骂道：“你个深藏不露溜须客，正大光明拍马人！”因为用的是灵力打的，所以只是冷健的元神感受到了疼痛，于是冷阔也低声嗔了一句冷健：“该！”羋泉也来了一句：“挑拨我们师徒感情，是该！”虽然这里说得热闹，但来到救苦殿，几人就马上安静了。店内长明灯光线昏黄，但足已照见三尊神像。并排在上位的三个神台规制一样，自左往右依次是慈航真人、太乙天尊、幽冥教主。坐莲台的慈航真人、骑谛听的幽冥教主都是金装，中间正位的太乙救苦天尊却是彩绘。羋泉并没有让游蓓及其他人参拜神像，因此冷健的讽刺就更没了顾忌：“这是释门出了轨，还是玄门劈了腿？是般若的扭曲，还是道心的沦丧？”羋泉捧了一句：“没放约达就不错了！”再借着长明灯的昏黄光线，看了看墙壁上堪满的黄色亡灵供奉表和红色生人纳福表，而后指着一个高处的龛格对游蓓说道：“蓓蓓，帮我把那个写着‘林大和’的拿下来。”游蓓举手之劳拿了下来，却发现龛里还有一张一样的黄纸写着异性同名：“还有，写的是‘林木大和’，生卒年也不一样。”说着也拿了下来。羋泉看了还没说话，冷健却抢先道：“不是跟三藏塔寺一样吧！？不仅门派不分，还特么里通外国！”羋泉先让冷健用手机在网上搜索战犯名单，再让游蓓、皮康秋继续找可疑的供奉龛。

游蓓和皮康秋虽然又找到了几个一样的供奉龛，但冷健按名字与生卒年没有搜到甲级和已级战犯信息，但羋泉还是对冷阔道：“生卒年加这样藏头露尾，委寇无疑。你用惩恶诀吧。”冷健却抢在头里掐诀道：“大道运无常，天地静有纲，浩然生正炁，飘渺盖五方，万行报承负，罪恶焉可藏。玄微真人法，助我调阴阳。神兵火急如律令！”咒语念罢、二指就点在了桌面那些纸上。并没有什么光华击出，但那几张纸却起了紫微电茫，须臾之后就电成了灰烬。皮康秋顽皮心起，一口气将纸灰吹了个四起弥漫，所以被翻嫌的游蓓嗔道：“你个呆丫头，多大了还玩灰炮！”皮康秋一张笑盈盈的娃娃脸立刻就委屈了，不过躲到了羋泉身后，却是立刻对游蓓回了一个鬼脸：“就玩！卟噜~卟噜~！”羋泉和了几句稀泥，就邀着游蓓四个躲到了救苦天尊神台之后：“还有正事，我亲爱的公主们就别闹了。”正是：古灵精怪小公主；扑朔迷离诡案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