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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见来人的瞬间,他眼底的杀气却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侧身伫立在原地,轻轻扯起嘴角：「原来是父皇来了。」
凌续持弓的手半垂,凝视着凌祈原。在他身后,一整队禁军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动作流畅地挽弓搭箭,锋利的箭头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
凌续立在气势万钧的禁军前,沉着脸开了口:「你闹够了没?」
听闻此言,凌祈原的嘴咧得更开,最后竟仰天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响亮,很狂妄,连用力压着伤口,忙着替凌承业止血的任轻欢也忍不住抬首仰望。
凌祈原的笑声持续了多久,众人就屏息静气地瞅着他多久。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伸手拭去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像发现了一个秘密似的望向他的父皇：「我就知道,母妃最终选的会是您。」
凌续紧抿着唇,定睛在凌祈原的脸上：「别再错下去了,原儿。」
「错的是我吗?」凌祈原挑眉,问道:「事情弄到这个田地,难道就只是我的责任?」
他摇了摇头,朝凌续走近了一步,自问自答:「不是吧?父皇。如果当初您没有把欢儿赐给凌承业,我何须如此?」
凌续神色一敛:「朕那样做.......」
「您那样做,是为了替凌承业巩固储君之位，您是要让他得到任家和整个文官派系的支持。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不让我成为他的威胁。」凌祈原淡淡的打断:「我求过您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东宫、什么太子之位我全不在乎?我要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个!」
他用完好的左手指向跪在一旁的任轻欢：「但您还是拒绝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就只这一点,您都不能成全我呢?」
他的咄咄逼人,让凌续更加沉默。
凌祈原自己开口替他答了:「那是因为您不放心,您不相信我,或是不相信我母妃会罢休。您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皆是计谋,就为了争储。只有把欢儿嫁进东宫,您才能确保我们不会威胁到凌承业的地位。在您心中,唯一重要的是顺天朝,是权位的传承。」
他的嘴角再次上扬,轻轻一笑:「母妃不该选您的，真的,你不值得。」
说罢,他便垂下头来瞧着任轻欢,重申道:「你也是，你从一开始该选的,就不是他。」
任轻欢没有答话,只昂首凝望着他。
而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凌祈原忽然俯身,以左手拾起长刀飞快地朝凌承业腰间刺去。
他的动作很快,刀光一闪,剑锋已至。任轻欢的脑袋意识到危险,身体却来不及反应。糟了,她护不住太子.....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却有一个人的动作比她和他都快。
凌祈原的剑还没触及凌承业,另一支箭已飞射而来,正中他的胸口,插得很深很深。
凌祈原漠然地垂眸看向胸前的箭,久久没动,然后,视线自然而然地向上挪移,对上任轻欢的眼。
这个女子,他用尽了一生追求。
到了最后,能这样看着她,也看到在她眼底的自己,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至少,他可以肯定,在这刹那之间,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
多好呢。
在任轻欢的注视下,凌祈原很慢很慢地跪了下来,嘴角微微一动,好像想要对她一笑,又或者还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但到了最后,他既没有把话说出口,也没有再笑出来,就这样头垂胸前,再也没有动弹过。
在很久以后,当任轻欢回想起这一幕时,依旧觉得在那个片刻里,凌祈原的眼底没有半丝疑虑与意外。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这支箭的到来。
曾经那个纵情肆意,一勾唇角就叫满京城姑娘羞红了脸的二皇子凌祈原,从此不复存在。
